“昏迷?是在洗胃室昏迷的吗?”两位男同学神经要大条些,听到昏迷还能和个没事人似的继续问下去。
相比起来女生要敏感得多,听完都是倒吸一口凉气,不禁上下打量起祁镜来。三天前才昏迷的病人,现在竟然已经活蹦乱跳了,这让她们不得不感叹丹阳医院急诊危重症的强悍实力。
“当初一下子就晕了过去,应该就是在那儿吧,我也记不太清了。”祁镜说得很淡然,就像在说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一样,“还有想问的吗?”
五个人都有点郁闷,他们倒是想问,可人都昏迷了还问什么现病史呢,肯定一问三不知啊。
尴尬了好一会儿,一位女同学索性弃帅保车,舍弃掉现病史开口道:“你平时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比如肚子疼、胸闷气急、大小便有问题之类的。”
祁镜没想到自己只是放个绊子,竟然把他们五人全撂倒了。
如果满分是100分的话,只能给他们5分同情分,还得五个人一起平分。
胡东升在大三就已经找实习的学长借书,看起了内外妇儿四大金刚,问病史就算有瑕疵也绝不会是这个样子。老师教没教从来不是积累知识的障碍,自己不肯去学才是。
“其他不舒服,没有啊。”祁镜拍拍胸口和肚子,“我平时身体可好了。”
“那以前有生过什么病吗?”他们再次给提问加速,又一次略过了刚起了个开头的系统回顾,把重点放在了既往史和个人史上,“对了,你有没有家族遗传病和药物过敏?”
“都没有!”祁镜摇摇头。
他终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能撑到现在已经算是极限了。要不是这几天太清闲,他也不至于和这些小屁孩玩上问病史的家家酒。
“我爸妈都在,身体也不错,平时最多得个感冒而已。我自己也没得过传染病,也没过敏史,全身上下都挺好的。这些之前医生都问过了,我一次性全都告诉你们得了。”
五人众:“......”
祁镜就想一次都说完,好让他们趁早滚蛋。但他却没能想到这些孩子急中生智的本事:“对了,还有冶游没问!”
“冶游史?”
祁镜眨眨眼,自己倒是忘了这茬。但他怎么看都不像std(x传播疾病)啊,哪儿有犯std犯到呕吐晕厥的?
当然了病史该问还得问,万一自己是常年hiv导致的免疫系统崩溃,出现什么症状都不奇怪。
祁镜装作不懂,问道:“啥叫冶游史?”
“就是不正当的男女x关系......”一位女同学红着脸解释道。
“哦,是这样啊。”祁镜脸色镇定,以问代考,“那有小三算吗?”
“小三?”提出冶游史的同学们陷入深深的沉思。
他们一方面觉得奇怪,为什么祁镜在这方面没有丝毫的厌恶和隐瞒,甚至表现得比刚才更干脆。另一方面,他们还得考虑书上究竟是如何定义“冶游”两个字的。
现在书不在手里,想了好一会儿,经过慎重讨论,一位男生这才说道:“应该不算吧,冶游史属于PiaoC性质。”
“PiaoC?那没有。”
祁镜回答得极为爽快,说完就翻开薄被,准备躺下睡觉。
五人小组这时才发现他们问诊速度太快了,来回几个问题下去才花了不到十分钟,里面还包括了他们思考的时间。
这是典型的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经常发生在对问病史不熟悉的低年级医学生身上,很常见。
“是不是问的太少了?”女生看了看自己才写了小半面的记录纸,“我们漏了很多东西吧?”
经他提醒,几人都开始回顾之前的现病史:“有三四次呕吐,然后就昏迷......对了他昏迷之前应该有些症状的吧?”
“不好意思,能不能再多问你两句?”女生笑着问道,“你在昏迷前有没有其他的症状?”
“昏迷之前......让我想想。”祁镜又坐起身子,挨个掰开自己的手指,“乏力,头痛,出汗,流眼泪,流鼻涕,流口水,嘴里感觉还有点泡沫,说不清话。全身肌肉都有点抽抽,胸口发闷呼吸不太舒服,恶心得厉害......”
他在滔滔不绝地往外蹦着各类症状,时不时还会往里穿插不少肢体动作。
虽然很形象,一听就能明白,可这些学生有些坐不住了。
这病人是什么情况,之前只说了一个晕厥,现在一问又说那么一大堆。这么复杂的症状表现,几乎从五官到五脏六腑都给带上了。
心里有抱怨,但他们手上还是没停,还是把听到的全都记了下来。
“你发病之前在干嘛?”
“在吃饭呢,喝了点小酒。”祁镜笑了笑怪不好意思的。
“喝酒吃饭怎么就......”忽然有位同学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连忙问道,“你是不是去小饭馆吃饭了?”
“没有,自家吃的小菜,酒是红星二锅头。”
“那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当然有,我老婆孩子都在呢。”祁镜说道,“一起吃的饭,他们不喝酒吃完就回地里干活了,我呢多喝了几杯。”
“你孩子能回地里干活?”一位女生很不可思议地看着祁镜的面相。
“哦,我长得显年轻。”
“不对吧,纪医生说你才24啊。”
“乡下地方和你们城里不一样。”祁镜扯谎根本不需要打草稿,“我家隔壁的老黄,17岁那年就抱俩娃了。”
“我们还是问重点。”男生显得更为理性,继续问起吃饭的事儿,“你家里人没事儿吗?”
“没事,好得很!”祁镜继续说道,“你们怀疑食物中毒?我又不是武大郎。”
几人看着纷乱繁杂的各种症状,脑子里一片空白,愣了好一会儿都没再问出半个字来。
祁镜暗暗叹了口气,刚才自己说了那么多经典症状,这些孩子竟然没人能下诊断,实在差了点意思。
当然他们还没升大四,基础确实弱了不少。但在基础医学院里应该学过药理,药理书也涉及过一部分毒理。就算答不出具体答案,也好歹说个大概吧。
实在是祁镜给的毒覃碱样症状太过明显了。
算了,对这病人问诊确实没什么意义。因为送医院时单是闻他嘴里那股味儿就知道有问题,都不需要问,眼睛看都看的出来。
让他们现在纠结于问病史,还不如好好科普下这个病人的情况。毕竟市郊就有大片农地,这种病人还是挺常见的。
“其实我来医院之前喝了点敌敌畏。”
祁镜看着他们听完后吓到了的样子,连忙补充道:“别怕别怕,我只是酒醉后的误服,不是自杀,你们千万别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