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字,等改)
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96年那起车祸所带来的不幸,累积超过了20多人因此感染丙肝。
可是,一旦出现血液制品质量问题,那就不可能只是其中一袋的问题,往往都是成批出现的。这场官司如果D公司输了,那其他接受了他们牌子血液制品的丙肝病人就会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
到时候的赔偿款可不是几十上百万能搞定的,绝对会是个天文数字。
现在公司想要的不仅仅是胜诉,还要挽回被人砸得稀碎的声誉。要不然,以现金米国血液制品市场高度集中化的局面,就算赢了官司,也会在之后因为资金、品牌和产品销售问题上不断栽跟头,最后逃不出被大厂吞吃掉的命运。
到那时候,吞并能给的钱恐怕连现在一个零头都不到,就是个钝刀割肉的慢性死亡而已。
与其这样,还不如现在就把公司卖给华人算了。
可D老总约瑟夫不甘心,他不甘心一手创建了近40年的公司最后毁在自己手里。为了能帮自己脱困,他找来了医疗律师团队,更是托关系找上了NIAID的所长,希望证明自己公司是无辜的。
“西弗先生,请说一下你的职业。”
“医生。”
“现在在哪儿工作?是什么职务?”
“NIAID,米国国家过敏症和传染病研究所,我担任所长一职。”
西弗只有1米7的身材,看上去要比面前的原告律师矮上一大截,但短短两句话的功夫,就已经让全场所有人都坚信,这个矮个子绝对是专业的:“我主要研究的就是病毒性传染病及其免疫机制。”
“西弗医生肯定对丙肝病毒非常熟悉了?”
“那是自然。”
原告律师欣慰地笑了笑,忽然话锋一转,问道:“我想询问一下,如果一家血液制品公司的所有生产流程都符合国家规定,也一直都接受品质监管,是不是依然会出现感染丙肝的情况?”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被告律师询问时,不可能把“生产流程符合国家规定”和“接受监管”两个定语套在D的头上。而原告律师询问时,也不会一上来就摊牌确认公司的血液制品中确实含有丙肝病毒。
情况越奇怪,越说明对方的有备而来。
陆子姗很清楚,对方知道自己对人际关系和丙肝检测上下了大功夫,再在这上面做文章很不明智。所以在顺利地交锋了几次后,她已经猜到对方会把精力放在生产流程上。
不论是血液制品的生产流程,还是丙肝传播和灭活,都需要相关的专业知识。陆子姗在米国没认识的医生和这方面的专家,几个团队里的律师也都没这方面的关系,所以她只能找到祁镜。
谁知道,自己原本防对方的一手,现在很有可能成为最关键的那一环。
她肯定信任自己的丈夫,在临床领域,祁镜肯定处在了第一梯队。但现在事关血液制品的生产流程,已经脱离了临床范畴,祁镜的知识储备是否能跟上对方就得打上一个问号了。
陆子姗的担心很快就变成了现实,事情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转向了她的未知领域。
“如果是在04年以前,我或许会说上一句不可能。但科学总是在不断向前发展的,医学更是如此,今年的观点到了明年就未必管用了。”
西弗做了个很简单的开场白,然后看着自己手边的一份材料,说道:“2004年来自西班牙的卡斯蒂洛教授带领的丙肝研究团队,首次报道了一种新的丙肝病毒传染模式。”
“哦?新的模式?”被告律师非常好奇,问道,“能不能请西弗所长好好介绍一下?”
“普通的丙肝病毒感染会让病人的血清中布满丙肝病毒的RNA,所以靠现有的血清学检查方法很快就能查出丙肝。”西弗拿着手里的报告说道,“但04年报告的那种传染,丙肝病毒会躲进肝细胞和外周血的单个核细胞中,称为隐匿性丙型肝炎病毒感染(OCI)。”
被告律师皱起了眉头:“也就是说这种感染会让血清学检查失效?”
“确实有这种可能。”西弗说道,“甚至还出现过血清丙肝病毒抗体都是阴性的例子,我们称为血清学阴性OCI。”
被告律师倒吸口凉气,忍不住说道:“这样的话,这种OCI病人岂不是能躲过血站采血前的血清学检查?”
“你说的没错,血清学检查对OCI病人的敏感性太低了。”
两人对话到此,其实已经把被告方的目的给说了出来。D见甩锅给病人的混乱人际关系不成,自己又脱不了干系,那就索性甩锅给丙肝本身:“如果现在想要切实查出OCI,你们研究所会选择用什么方法?”
“OCI检查金标准是从活组织肝细胞中检测到丙肝病毒的RNA,但肝活检操作风险太大,我们会先才使用替代方法。”西弗解释道,“主要是用超速离心浓缩血清查外周血单个核细胞的丙肝感染情况,敏感性虽然比肝活检要低些,但也有57。”(1)
“那肝活检有多少敏感性呢?”
“那么难查?”
“确实很难查,除非临床上怀疑病人有丙肝病毒感染,血清学检查阴性,外加超速离心浓缩血清检查也阴性,否则我们不建议使用肝活检。”
被告律师听了这些,满意地点了点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当事人公司的采血站没办法做这种检查?”
“肯定不行!”
“那就是说我当事人公司所采集的血液原料中很有可能会存在OCI病人的血?”
“不仅仅是你们公司,全世界所有血站都存在这种潜在的危险性,只是几率非常非常低罢了”
被告律师还没等他说完,就抢话道:“西弗所长,谢谢。你的证词充分证明了,原告身体内的丙肝病毒感染,就算真的来自我们公司的血液制品,也极有可能是患有OCI的献血者造成的。所以”
西弗右手食指轻轻敲着手上的文件,表情严肃:“能不能让我先把话说完。”
“所以,原告的指控是子虚乌有的。”律师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节奏里,笑着对他说道,“西弗先生,你的这些证词已经足够证明一切了。”
说罢,他便快速回身,准备去拿起D公司的所有生产许可和监管合格证明。有了证言,再加上他们早就备下的证据就能证明公司是清白的:“接下去,就是这些合格证”
谁知西弗丝毫不给他面子,一巴掌拍向了桌案上:“托马斯!让我把话说完!”
拍桌的力道不重,喊音也不算响,但已经足够震慑住这位律师。就连一旁的法官也是一愣,不知道西弗想干嘛:“证人,这是法庭。”
西弗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法官大人,因为我刚才的发言已经让在场许多人产生了恐慌情绪。我必须要说清楚之后的一些数据,打消他们的顾虑。”
“好,请说。”
西弗本着自己的职责,继续说道:“虽然现有手段还没办法在普通鲜血环节中完全筛查出所有的OCI,但有调查显示,OCI在献血者中的发生率仅有0.15。再加上丙肝病毒本身就有自愈的可能性,所以大家不需要太过恐慌。”
0.15的发生率,就意味着10000次鲜血中仅有15次会出现OCI病人。本来一个人一辈子接受输血和血液制品的次数就少的可怜,这几率已经很低了。
但对陆子姗来说,几率再低也不是零。
只要有这种可能性,被告律师就会把一切都推给OCI,自己准备了两年的东西就会化为泡影。
她坐在原告律师席上听了这些,脑子有些懵,从没想过竟然会有血清学检查查不出的丙肝病毒感染。
血清学检查一直都是肝炎病毒感染的金标准,一查就知道,如果血液制品造成使用者感染上了丙肝,那肯定是血液制品公司内部监管出了问题。这两年时间里陆子姗准备了太多证据,就是没在这个问题上做准备,因为在她的认知维度中,这是最不可能出事儿的地方。
可现在最不可能出事的地方还是出事了。
就像万里堤坝,最底部的区域往往是最厚实的。没想到最安全的地方被挖出了一个破口,他们要面对的不是这个破口会涌出多少水,而是整个堤坝一起溃决的风险。
(陆小姐,这个情况怎么办?)
(本来就想着对方总共就打黑白两张牌,谁知道对方犹豫了半天从裤兜里掏出了OCI这张灰牌。)
(不急,你们先去问些不痛不痒的问题,我来想办法。)
陆子姗让其他人先虚晃一枪,自己拿手机找上了还在等待进门作证的祁镜。
刚才进来的那位证人,你看到了么?
看到了,西弗,NIAID的所长刚才他说了个东西,让我们现在很被动。我想问问,OCI你知道么?
这条短消息发出之后,陆子姗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知道自己丈夫不是做科研的料,OCI才出现没几年,不知道很正常。如果祁镜真的不知道,那她就只能放下之前的优势,和对方“互殴”了。
最后把一切交给陪审团来决定。
应该是感染外周血单个核细胞的丙肝病毒吧?他们要拿这个来撇清关系?
对,怎么办,能反驳么?
2008年,倒是差了纪念不过也不是不行,你可以先试试几条短信的功夫,刚才那两位律师已经问完话回到了座位上。他们给的基本都是些无关痛痒的问题,甚至连威胁也算不上。
“原告律师还有疑问么?”
“我还有两个问题想询问西弗所长。”
陆子姗看了眼祁镜刚发来的内容,举手起身,然后慢慢走到证人席面前。短短七八步,她已经理清了这些问题的层次:“西弗所长是什么时候担任的NIAID所长?”
“已经24年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西弗所长原先研究的方向是免疫调节?”
西弗点点头:“学生期间确实如此。”
“进了NIAID后,你先从临床实验室的助理做去,然后去了生理实验室做上了负责人,再然后回到了新开的免疫调节实验室担任主任一职。”陆子姗对他的生平如数家珍,“虽说你被称为传染病专家,但接手过的传染病却屈指可数。”
NIAID并不是单纯的传染病实验室,西弗的专业也确实是免疫学。
“医学是相通的,尤其是免疫学和传染病。”西弗并没有竭力去反驳,而是淡淡地说道,“丙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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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条短信的功夫,刚才那两位律师已经问完话回到了座位上。他们给的基本都是些无关痛痒的问题,甚至连威胁也算不上。
“原告律师还有疑问么?”
“我还有两个问题想询问西弗所长。”
陆子姗看了眼祁镜刚发来的内容,举手起身,然后慢慢走到证人席面前。短短七八步,她已经理清了这些问题的层次:“西弗所长是什么时候担任的NIAID所长?”
“已经24年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西弗所长原先研究的方向是免疫调节?”
西弗点点头:“学生期间确实如此。”
“进了NIAID后,你先从临床实验室的助理做去,然后去了生理实验室做上了负责人,再然后回到了新开的免疫调节实验室担任主任一职。”陆子姗对他的生平如数家珍,“虽说你被称为传染病专家,但接手过的传染病却屈指可数。”
NIAID并不是单纯的传染病实验室,西弗的专业也确实是免疫学。
“医学是相通的,尤其是免疫学和传染病。”西弗并没有竭力去反驳,而是淡淡地说道,“丙肝”
“进了NIAID后,你先从临床实验室的助理做去,然后去了生理实验室做上了负责人,再然后回到了新开的免疫调节实验室担任主任一职。”陆子姗对他的生平如数家珍,“虽说你被称为传染病专家,但接手过的传染病却屈指可数。”
NIAID并不是单纯的传染病实验室,西弗的专业也确实是免疫学。
“医学是相通的,尤其是免疫学和传染病。”西弗并没有竭力去反驳,而是淡淡地说道,“丙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