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发给唐永生的话说的很果断,就两个选择,要么搬,要么不搬。这么多年做生意,很多生意场上的习惯,王德发也带到了生活中,比如说一不二的作风。刚开始做苹果生意的时候,王德发四处求人把苹果赊给自己。后来,生意慢慢成熟了,只要苹果他能看上,基本上就是一口价,生意能成就成,不能成就换下一家。
两亲家吃着饭,就再也没提搬迁的事。
从唐永生家回来之后,马秀娥就埋怨王德发这件事处理的不好,给所有人一种是逼着唐永生搬家的感觉。王德发自己呢,也反思了下,确实可能是他操之过急了,用一句骂人的话就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秀娥你说的对,有道理呢,这事啊,今天就算是了解了,如果亲家想明白了,愿意搬,有啥帮的忙,咱尽力,要是他们不提这事,我也就闭口不谈了。”
“对嘛,行了,反正啊,都是出于一番好心,好着呢。”马秀娥回答。
王德发这一趟到唐永生家,彻底打乱了唐家的现状。唐永生家现在分成了两派,一派是唐永生两口子,坚决不离开山旮旯,另一派就一个人,水仙的哥哥水宽。
唐水宽比水仙大三岁,要说年龄吧,以他早早就步入社会来算,成家已经算是最晚的了。
说来也奇怪,这么大的村子,和唐水宽同龄的小伙子也不在少数,怎么别人就都能娶上媳妇,恰恰就把他给剩下了。唐水宽想不明白这件事,唐永生两口子也想不明白。大家就全都干着急着。
唐水宽因为自己娶不上媳妇的事,在村子里头都抬不起来。村里人明面不说啥,背地里的议论就多了去了,很多不胫而走的流言蜚语,慢慢地就传到了唐家人的耳朵里。
最离奇的是,甚至有人说,肯定是唐永生家的祖坟出了问题,现在是娶不上媳妇,以后可能就要段子绝孙。这话都传出来了,唐永生就专门请了个阴阳先生,去祖坟上看了看。
先生围着唐家的祖坟看了又看,摸着自己下巴上的那嘬小胡子冥思了老半天。
“你家的祖坟,繁衍生气的脉气啊,被打断了。”先生说。
“这话咋说啊?”唐永生问。
先生用一个问题,就试探出唐永生啥都不懂,接下来该怎么做,他心里就有数了。
“来,你跟着我转一圈,你自己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问题。”
“行,我跟着你。”
先生带着唐永生在他家的祖坟上绕着圈圈。
平时根本没时间仔细的看祖坟,被请来的先生这么一说,唐永生发现还真有问题。干枯的杂草在坟头上,一看就知道曾经在野蛮地生长。这底下埋着的,最年长的就是唐永生的太爷爷了。这经年累月的风吹日晒,风头都好像被风蚀地变小了。
“有没有发现啥问题啊?”先生问。
“有,这坟头年久失修了,要不我把这坟包再给修修?”唐永生不知道自己说的有没有道理。
“错了,你说的啊,也只是表面上的问题。你跟我过来。”
先生把坟头东南角的杂草拨开,里面漏出了很多老鼠洞,洞口刨的圆圆的,要是不拔掉这杂草,根本发现不了。
洞口直上直下,圆溜溜的就像是从坟里探出来的黑色眼睛,看起来还听吓人的。
“这才是原因,看见了吗?这么多的老鼠洞,直通坟底都是有可能的。坟啊,也是有生气的,这老鼠洞,就是动了这气了。你想想,如果我们的身体,有这样的洞,是不是也会伤了元气啊?元气伤了,气数迟早会尽,祖坟的生气啊,也是这个道理。”先生说。
请来的先生,说的话,唐永生信。
“先生,那你看这怎么处理啊?”
“很简单,祭祖、修坟!”
先生说的简单明了,唐永生明白了。
“我明白,祭祖,该祭,那先生你看祭祖的这事,我也不是很懂,要不你就代劳一下,给我唐家看着把这事给办了。”
“办是可以办,我就是干这事的,事归事,我呢,也是要糊口的。”
“哦,这个嘛,好说,好说,你看今天都请你来了,肯定不会让你白来的,不能让你白辛苦,你说个数。”唐永生说。
“五百,我就给你看着办了,至于要用的东西,我给你安顿,你来准备。”
一听这祭祖,得五百,唐永生脸色有点变化。其实先生也没有张口多要,唐永生参加了一些亲戚家的祭祖,阴阳的价格也就差不多这个价。
“行呢,先生,就按你说的。我还有个问题啊,这祭了祖,我家儿娶媳妇的事,是不是就会顺利点啊?”
“事在人为,天机不可泄露啊,眼前先把你家的祖坟修葺了,其他的事,我慢慢再给你建议。”
“行,那你就看着选日子,我需要做什么,你给我安顿,我来准备。”
“好,这就好办了。”
唐永生在先生的指导和安排下,把祭祖的事给了解了,坟头是新修的,乍一眼看去,会以为是走不久的人呢。
唐永生心想,这祖坟翻修了之后,应该是从根上把水宽娶不上媳妇的病给治了吧。
事情结束后,唐永生数了五张百元大票递给了先生,先生用手指沾着唾沫数了数,把钱装到了自己上衣口袋,说:“你家祖上的脉气啊,慢慢能恢复。这几天忙活着,我倒是有句话想给你说。”
先生完全是把自己想说的话,当成是拿了报酬之后额外赠送给唐永生的服务。
“树挪死,人挪活,该动的时候,还是要动的。”先生说。
唐永生又是听得迷迷糊糊,不知道何解,又不好意思让先生说的再清楚一点,于是就点着头说:“知道了,先生这几天辛苦了,谢谢了。”
祭祖之后,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真的老祖宗显灵,在保佑唐家,唐永生觉得不管是自己,还是家里,都比以前顺利得多了,干啥啥利索。趁着这个劲,他又去找了村里的媒婆,看能不能给儿子牵个线、搭个桥。
事实是彻底打了唐永生的脸,见了面的女娃不少,但都跟以前一样,没有一个愿意嫁到唐家来。原因还是之前的原因,山旮旯里,不想嫁。
唐水宽被这样的相亲彻底给搞疯癫了,开始强烈抵触。每次和唐永生吵架,水宽就一句话:“我要是打一辈子光棍,就是被你们害的!守着这山旮旯,能有什么好。搬个家有那么难吗?”
次次都是这个话,说的唐永生心里好像被刀子扎一样。
到底搬迁还是不搬迁,唐永生两口子开始动摇了起来。每次和儿子吵完架,唐永生就想起了先生那句:“树挪死,人挪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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