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唐永生和王贵生都来了手术室门口，等着能见到水仙从里面出来。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况且是目前这种人命观天的事情，复杂的心情让这种漫长又变得非常煎熬。

三个人一天的时间，都在医院里就没歇脚，夜深人静，医院里的人显得更少了，坐在凳子上都能睡着的三个男人，头靠着墙，闭着眼睛休息着。

正在睡意十足的时候，朦胧中，三个人都听到了夜班医生往手术室奔跑的脚步声。医生和护士是仓促的。

“永生，咋了，发生啥了？”王德发迷迷糊糊地问唐永生。

“医生进去了，看着非常着急，不知道是咋了。”唐永生说。

王贵生毕竟年轻一点，没睡那么死，医生焦急的冲进手术室的时候，还在问值班的护士是什么情况，护士说的话，王贵生清清楚楚地听见了。

“人快不行了，仪器上的生命特征不稳定。”

王贵生能听明白这句话，进手术室里的其他病人，早就已经做完手术出来了，现在里面，掐着指头数都能数到，就只剩水仙一个人了。

王贵生突然瘫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水，水仙！水仙啊。”贵生哭着，把自己的身子往手术室门口挪。

旁边的唐永生和王德发没反应过来。

“贵生，你干啥呢？瞌睡迷糊了啊？水仙在里面呢，你嚎啥呢？”王德发有点生气。

“贵生，你咋了，是不是刚眯了一会，有点糊涂了啊？”唐永生也问。

“水，水，水仙，没了！”贵生结巴地说。

“胡说！你真是个乌鸦嘴啊，水仙的手术还没结束呢，谁说没有了？”唐永生破口大骂。

“好你个贵生，水仙把孩子给你生了两个，你可是说了句心里话，早就盼着她没了呢，是不？”唐永生不停地说。

任凭贵生丈人怎么骂他，贵生都不还嘴，只有王德发在一旁不停地劝着唐永生，还试图把贵生从地上拉起来，却无能为力。其实王德发也听惊讶为什么鬼神会说出这样的话。

三个人在手术室外面争吵、哭泣、劝说的时候，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了。

所有的一生和护士全都出来了，也就是陪在水仙身边的，什么人都没有了。

中间的医生，把头上的防尘帽和手套摘了之后，走到等待结果的三个人男人跟前说：“节哀吧，我们已经尽力了！”

这话就像晴天一霹雳，唐永生话都没说出来，整个人已经软了，辛亏王德发眼疾手快，把已经晕倒的唐永生接住了，不然的话，重重的摔在地上，又不知道会摔出个什么毛病来。

护士见状，赶紧蹲下就掐唐永生的人中，人是慢慢地醒来了，虚弱的连句话说起来都有点吃力。

“等会你们家属就做个告别吧！”值班医生说完，就带着所有人走了，两个护士返回手术室把水仙推了出来。

“仙儿，水仙，我是你爸啊，你睁开眼睛，睁开啊，看我，看看我！”唐永生蹲在推着水仙的急救床边。

“水，水仙！”王贵生已经不会说话了，就机械地、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手拽着水仙推着水仙的车子，不让带走。

三个男人都没有勇气把盖着水仙的布子揭开看她最后一面，水仙被退走了，这一走，再也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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