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发两口子和玉婷沟通完之后，完全没有想到这两个孩子早就在心里互相心仪着对方，真是应了日久生情的话啊。

既然两个孩子都已经间接地通过父母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了，反倒是把最难的决定权就交给了马秀娥。

如果同意，那什么都好说，孩子两情相悦，当妈的不阻挡，完全可以理解的。如果马秀娥不同意，以胡玉婷的性格，当年初中没毕业就离家出走，现在还能做出什么事情，完全就想不来啊。

“秀娥，玉婷和水宽后天就要出发了，你对这两个娃的事情，咋考虑的啊？”王德发找了机会问马秀娥的意见。

“水宽那孩子好着呢，虽然不像镇上说的，找女婿要找精干有能力的，但娃娃是个踏实的娃，挺好的，玉婷是个哑巴，能嫁给水宽，绝对是高攀了，没有下嫁。”马秀娥非常冷静地说。

“你别这么说，玉婷怎么了，啥样的女婿，她都配得上。你可千万不要因为玉婷的情况，就觉得咱们要低人一等，不可能的。你这话的意思是，你就同意他们两的的事了么。”王德发想让马秀娥再确认一次自己的决定。

“嗯，我同意，不反对，只要他们两能谈到一起就行。”马秀娥说。

“那就太好了，玉婷那天说了这事之后，晚上我就去了唐永生家，把这件事给他先透露了一下，我还委婉的说，基本上能确定玉婷是愿意和水宽在一起的。我看了唐永生两口子的表情，没有一点介意玉婷是个哑巴的意思。”

王德发知道马秀娥担心的是什么所以早早的就去跟唐永生沟通了。

唐永生说的话让王德发也很感动，他说既然王家都能接受又聋又哑的水仙，唐家有什么理由去阻挡水宽和玉婷的事呢。

马秀娥听完王德发说的，心里悬着的石头，也算是彻底落地了。

胡玉婷的日子过得好坏，那都是要个人努力的，马秀娥最担心的是，能嫁个好人家，比嫁个好家境好，胡玉婷长这么大，在她跟前就没怎么受过气。

当父母的，其实对孩子的好，全天下的都是一样的，就是希望不管是谁，都能像自己爱孩子一样去爱他们。

唐水宽和胡玉婷完全没想到，两个人默契到这种程度，虽然不是面对面地告诉对方，但至少现在两个人都已经心知肚明对方的想法了，剩下的事也就水到渠成了。

胡玉婷也再也不用担心每年年后餐厅可能就剩她一个人的问题了。两个人回省城的那天早上，唐家和王家悉数到场为他俩送行。

“水宽，你比玉婷大点，在外面就多让着点她，两个人互相照应，多理解。”马秀娥给唐水宽安顿。

“玉婷，水宽要是欺负你啊，你就给家里打电话，我帮你收拾他。”唐永生也赶紧给玉婷说两家人完全把水宽和玉婷当成小两口了。

送走了玉婷，这个正月里，全家的焦点就全放在了水仙的身上。马秀娥自己算了算水仙的月份，估摸出来估计到了正月底，就到了孩子出生的时候了。

别说现在了，就是马秀娥那个年代，生个孩子，还要时不时的找个接生婆给看看肚子里孩子是不是好着，而水仙，就因为王德发的一句话，就没怎么再去镇医院做过产检。

“老汉，你说这都快要生了，要不要去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啊。现在哪个怀孕的媳妇不去医院做检查啊。”马秀娥对王德发说。

这话问的王德发心里特别难受，刚开始，他想把水仙血检的结果给压了，不让大家知道，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到底会有什么无可挽回的结果。

后来水仙的肚子越来越大，整个人呢，也越来越瘦弱，和怀念祖的时候完全不一样。马秀娥好几次发现水仙差点就要晕倒过去。

王家除了王德发，还能猜到个大概的就属王来弟了，每次给家里打电话，都给他爸说一定要带着去医院做检查，还说她在实习的时候，见过好几个因为白血病，人都没了，压根就没得治。

看着水仙的肚子越来越大，越来越临近临盆，王德发的矛盾每天都不一样，心里比起以前，多了一些害怕和迷茫。

“秀娥，现在做检查用处大不大啊？”王德发问马秀娥。

“现在做检查就不划算了，都马上要生了，之前舍不得花钱，现在也就没必要了吧。不过我看水仙的身子啊，还真不如以前生念祖的时候。”

“那你现在开始，每天让吃好点，把营养跟上。”

“行呢，这事啊，我知道呢，最后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你就放心吧，我来好好伺候着。”

“秀娥，辛苦你了。”王德发突然深情地说。

“还这么有礼貌啊，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马秀娥有点不太适应，还从来没见过王德发对她这么客气过。

王德发每天都刻意观察着水仙的状态，同时在心里不断地问自己，做这样的决定是对是错，他想了很多种结局，每次想到，头上都冒冷汗。他想过最好的结果就是能大人孩子都平安，但这已经被老早的那张血检单子彻底破灭了，是不可能的；血癌能治愈机会，太小了，次好结果就是，王家的第二个孙子健健康康的，但付出的代价呢，就是水仙自己的生命；王德发甚至想过，有可能大人小孩都没了，那他可怜的贵生岂不是后半辈子要打光棍了，已经上学的念祖也就没有妈了。

王德发内心的煎熬和矛盾，已经让他受不了了。当初检查的单子是他帮贵生取的，那个医生可是当着他的面，把情况的利弊说的明明白白的，这要是水仙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别说贵生不能原谅他，唐永生也肯定会轻易就此罢休的。

怎么办？现在把事情说出来，是不是已经太晚了？这么多年，王德发这是第一次因为家里的事而不知所措啊。

挣扎和煎熬了好几个月，他决定要给贵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也不能说是直接说清楚，应该是用一种能让贵生感觉到很正常的方式，带着水仙去再做个检查，不管怎么样，都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啊。

王德发在心里想了好久，在想一个能让所有人都能接受的方式，来面对即将可能到来的暴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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