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发头七一大早，贵生带着接个姐姐和亲朋们，去王德发坟上烧纸。

头七一过，从阳间去阴间的路，也都走完了，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王德发已经不复存在了。王德发也可能还活着呢，以另一种形式，活在自己的子孙后代心里，活在心里，可能是活着的最高级的方式吧。

从坟上回来，三个姑娘忙着收拾自己的行李，贵生在一旁，默不作声，他在心里想着，今天的这情景，意味着什么。

马秀娥打起精神，把伞姑娘送到了巷子口，看着她们的车小时在视线里，才慢慢底回家。

悲伤这种东西，时间是最好的药方，时间一长，悲伤就会被挤在心里的某个角落，只有当刻意地去触碰的时候，才会出现。对马秀娥来说，王德发走了，在王家就等于她的依靠没了，这个时候，她在王家到底是什么角色，就不好说了。

玉婷回去后，一遍又一遍的给家里打电话，就想让马秀娥去省城和她一起生活，她也好照顾她。

马秀娥明白玉婷的想法，玉婷家的孩子都大了，也没什么可帮着料理的家事了，就是想让她去跟着享享福，省城什么环境，镇上是什么环境，马秀娥新里有数呢。

但是她拒绝了，给玉婷说，她现在不想去，说等王德发烧完三年纸后再考虑，玉婷也就没什么话说了。

其实还有一件事，是马秀娥心里还惦记着的，王德发活着的时候，给王家把祠堂建好了，他的心思，当然也想进祠堂，只是现在，贵生也没这个想法。

马秀娥给贵生提过这个事，贵生给她的解释简单明了。一年纸进祠堂，三年纸在坟上立碑，这都是有考究的。

“妈，你，你放，心，我，我操，心着呢。”

“嗯，你爸的事，咱们两多操心着。”

“嗯。妈，你，要是，想，想去，去城里，你，就去。”

“我没想着去，我给玉婷说了，其实要去也得等着给你爸把三年纸烧了以后在考虑。你爸活着的时候，百分之九十的心思都在你身上，现在走了，你要和菊花好好把日子过好，让你爸在泉下能安心。你爸走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我想他要是能留下一些话的话，也就是我现在给你说的话吧。”

“知道呢。”

这些话，是放在马秀娥心里好久的话，要不要给贵生说，什么样的场合说，马秀娥一遍又一遍地在脑子里想着，她总担心，王德发走之后，她在家里说任何话，都显得势单力薄。

按照贵生的安排，在王德发一周年祭的时候，把他爸的排位迎进了王家祠堂。

王德发牌位在祠堂里是最新的，在他的旁边，留出了一个空位，马秀娥看见了，知道那是留给自己的，当有一天，她也离开的时候，眼前的这一切，就是她的归宿。

一件件王德发曾经关心的，和马秀娥现在关心的事，孩子们都办得挺好，一切都刚刚好，没有那么轰轰烈烈，也没有那么平淡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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