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再年轻一点话,这事,王德发肯定爆发了,而现在,他只想知道个真相,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他能和万老大说什么呢?最好的结果,也无非就是要回来一只羊而已嘛,事情都发生了,这样的真相,知道的人越少,对大家的伤害也越少。
王德发的这些变化,只有时间才能做到,他,现在做到了,这可能也就是每个人在时间和生活中的自我成长吧。
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让王德发也不愿意再深究这件事,那就是老万的死,王德发在心里一直觉得,万老大的死虽然不是出于自己本意,但的确是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发生的悲剧,心里有结,虽然多年前,王德发已经为自己犯的错误付出了代价,钱也给万家赔了,可再怎么说,毕竟是人没了。
如果现在再因为这件事,跟万老大发生冲突,王德发敢肯定万老大绝对会旧事重提,那就好像是在揭自己的伤疤啊,完全没有必要,真相清楚了,也就看明白这件事了。
回到家里,马秀娥和已经准备东西要去地里了,贵生知道他爸去了万老大家,一直在家等着结果。
“爸,羊,羊呢?”贵生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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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生,我去了万老大家,也了解了,那样啊,的确不是你的,我都把屁股上的记号掰开好好看了下,不是,万老大也说,根本不知道你的羊丢了的事!我想,那羊啊,肯定已经被别人抓走了,你也就再别乱想了,丢了就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不,不可,能!我的,羊!”贵生一听他爸怎么还向着万老大说起话了,委屈的更结巴了。
王德发知道贵生这孩子,因为脑袋的问题,却养成了一个好习惯,就是不撒谎,有一说一。从去万老大家经历的这些事情呢,让王德发更相信自己的儿子说的是真的。
“贵生,我给你,这羊啊,还真不是你的,你就再别盯着人家万老大家的了,你说的呢,爸都相信,但你想象,万一也有可能只是个巧合,那只羊就对你的口哨感兴趣,或者恰巧这羊是万老大收的别人家,而那记号又刚好和你的类似,你说对不对啊。所以,可能性多的很,不就一只羊的事嘛,再别纠结了。”
王贵生嘴上再没说啥,心里明白的很,那羊就是自己的,只是,对他来说,百口莫辩吧,这黄连吃的,就苦自己吧。
王德发走了之后,万老大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最终撒在自己的老婆孩子身上,气撒完了,也泄愤了,冷静下来之后,还是觉得心里过不去。
如果王德发和他大吵大闹一场,最后这事解决了的话,万老大可能觉得还舒服点,哪知以王德发的暴脾气,怎么就二话不说,这事就完了,一点也不像王德发处事的样子啊。
万老大有点担心和害怕了,越是这种极为平静的处事,背后可能越会酝酿一些腥风血雨啊,他想着王德发该不会是在合计什么阴招来解决这事吧。他脑子里乱乱的,王德发会不会把他家的羊全给毒死了?王德发会不会背地里把他打一顿?王德发会不会…,很多平时他想不到的方法,全都一骨碌冒了出来。
贵生的最后几只羊,实在是卖不出了,是王德发给贵生下决心,让杀了卖肉,父子两在县城各大饭馆里拉生意,总算是把羊全都处理完了。
羊处理完的第一件事,王德发就是把院子好好的整理一番,后院的羊圈清理了一遍,但长年累月的熏人的味道要散去,没点时间是不可能的。门前空地上的简易羊圈,也拆了,被王德发收拾的规规整整的。
现在的问题来了,贵生和水仙商量着要开商店,在哪开始个问题。王德发每天都在镇街上晃荡着,就是没个合适的店面,好地段的店铺,没人愿意出售转让,往年还能看到时不时有店面转让的牌子,现在着急想要用的时候,反而是没一点消息了。
一连转了几天,没结果,王德发准备找个机会和贵生好好的沟通一番,他最中意的就是贵生把自己的生意接过去,等熟手了,他也就不用再操心了。
一家人吃午饭的时候,王德发问:“贵生,羊全都卖了,这事呢,我觉得你做得对,下一步你是咋打算的啊?”
“修,修房,开店!”
“修房?修房干啥啊?”王德发被贵生的话懵住了。
“新院,把房,修,修了。”
“你修那院子干啥啊,现在又不是没住的地方。”
王贵生不说话,旁边的水仙看着贵生不说,自己用手比划了起来。
水仙指了指自己、念祖和水仙,意思是他们一家三口,随后用手指着新院子的方向,大概意思就是他们三去那过日子。
王德发看明白了,赶紧说:“贵生,水仙,你两可别误会啊,当初让你们两分家,完全就是为了享受政策,挑个位置比较好的院子,给你们两留着,我和你妈可一点没有要把你们赶走的意思啊。”
“就是啊,贵生,水仙,你爸说的对呢,没有要赶你们两的意思啊。可千万别多想了。”马秀娥赶紧补充。
她也明白呢,这镇上、队上,分家的事,就很少有和和气气地分开的,不是婆媳之间关系不睦,就是父子之间的矛盾太深,王家就这么一个儿子,马秀娥可不想被扣上逼着分家的恶名。
“两道,两道院,子离的,不远。”贵生说。
王贵生想表达的意思是,两道院子离的也不远,距离近,不存在互相没照应的事,让王德发和马秀娥放心,心里想的挺多的,说出来就一句话。
“我知道离的不远啊,可你这分出去,你俩咋过活啊?是,念祖慢慢大点了,好带了,你俩的情况,你俩是最清楚的。我和你妈,可一点没逼着你们两单过!”
“知道!修房,我,我修,爸,你帮,我,帮我们,找找铺面!”
“贵生,这事你考虑好了啊,你要真是和水仙一起商量好了,你要开商店,要修房,那就依你。”王德发以最后一次确认的口吻问贵生。
“嗯!”贵生回答。
这两事,王贵生的确是和水仙已经商量好了,原本贵生想着就一直养着羊,也还可以,水仙开个商店,也没有什么困难,唯一可能就是和顾客交流沟通起来不太方便而已,两个人既然已经达成一致了,也就没必要因为他爸一而再,再而三的问而动摇了。
也就是在贵生决定要修房后没多长时间,老二找王德发沟通了件事,上头说是要来看看镇上各个队分院子的政策落实的怎么样。
“老哥,现在就一个事情,羊,贵生已经不在新院养了,能不能把那羊圈给拆了,不然上头来一看,是啥情况,一眼就看明白了啊。”
“老二,这事不用你说,贵生都帮你解决了,他把自己的羊卖了,五十多只啊,准备是真要和我分开过了,要修房呢。”
“贵生要在新院修房啊?这是好事啊,支持,该支持!这就好办了,啥时候准备动工啊?”
“看贵生那样子,是巴不得现在就破土动工呢,对了,你给帮个挑个日子吧。”王德发说。
“行啊,没问题,我给看。那这事就好办了啊,你看,上头来检查,估计也就是最近这段时间,如果贵生真的在这期间开始修房,能让上头看见,那队里的工作,肯定做的是到位的啊。”老二说。
“是吧,这下是合了你意啊,我呢,看来着儿大了,也留不住啊。还有个事,其实几年前我也给你提过,就是帮我留意着镇上的铺面,你有没有啥消息啊?”王德发问。
“铺面?就是当年娶媳妇答应了你亲家的那事?”
“嗯!”
“铺面有啊,就看地方你能不能看上了。”老二说。
“你说,哪啊?”
“前些日子,庆祥药铺不是已经摘匾了嘛,他那药铺呢,现在就没人租,你这两天是不是没去中街啊,老药铺那门面,我主家要拆了重新翻修,能设计出临街的铺面三间呢,你可以去问问啊。”
“这个消息好啊,那药铺是二队温家的院吧?”王德发问。
“就是,二队温家的老院,现在是温家三娃的院。”
“温三娃家的?”
“就是的。”
“我知道了,我得去找着好好问问,你要说是温家老院,我往家还跟温家祖上有交情呢,看不能不能沟通给租上一间。”
“行,那就这事,日子我给你看好说,你一定要让贵生把这院子修起来啊,上头要检查呢。”
“知道了,你就关心你那点破检查,能如你愿。赶紧忙去吧。”
王德发把老二送走后,进屋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就去温家了。
这温家呢,跟王家的确是有交情的。王德发的爷爷,和温三娃的爷爷,在私塾念过几年书,算得上是同窗,两人交情不错,有一年,两个人在大河里约上去游泳,温三娃的爷爷被河里的漩涡卷进去了,因为是夏天的缘故,水流急,眼看着人被越卷越远,王德发爷爷急中生智,愣是把河岸一棵胳膊粗的白杨树给折断,伸给了卷入漩涡的温三娃爷爷,细长细长的白杨树,算是把人从死神的手下给拽了回来。
这件事之后,两人之间的情意自然比金坚。温三娃的爷爷,也是个会感恩的人,一辈子和和王家都客客气气,关系处的不错,后辈也都知道王家的救命之恩,一直就这样延续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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