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生在医院已经吓坏了，尤其一听，有可能是因为吃了他的符，引发了这么严重的病情的话。贵生不知道该怎么给他姐解释。

当然这样的问题，也困扰王德发和马秀娥，以来弟和医院大夫们的关系，肯定是会知道什么原因导致她生病的。

疼的问题在住到医院里之后，慢慢地控制住了，来弟的脸色和整个人的状态都好很多。

现在还有个问题就是，炎症消了，肚子疼是好了，但是阑尾呢，到底要不要给割掉，大夫的建议是，能割就别留着，还说什么阑尾这玩意，本身就是人类进化不充分的标志，留着实在是多余。

最终还是只能让来弟自己做决定，毕竟已经是孩子的母亲了，不是小孩子了。

“来弟，你感觉好点了吧，大夫的建议是，趁着这次机会，把你的阑尾也给割掉，你是什么打算啊？”王德发慢慢地问来弟。

来弟不说话，似乎还是有点疼在折磨着她，脸上一阵狰狞之后，吃力地说：“爸，你先告诉我，你们到底是咋回事啊？”

“什么咋回事啊？我们就是想问问你，这阑尾要不要割掉啊。”

“爸，你就别装了，大夫都告诉我了。”来弟说。

“告诉你什么了？告诉你可以把阑尾割了吗？”王德发还是在打太极，他已经感觉到了，来弟估计是已经知道了她到底是怎么生病的。

“贵生不在外边吧？”来弟问。

“不在，这会就我一个人。”王德发说。

“那就好，爸，我给你说过多少遍了，留下来的乡俗，我该尊重的就尊重，可你不能这个样子啊，那纸烧成的灰烬，能帮我什么？是能让从天上掉下个男人就刚刚好砸在我身上吗？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黄表纸，都是用什么做的？卫生吗？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也不能这么样子啊，我是个当医生的，让自己的弟弟画一张符，然后吃了，就能心想事成了，那还要医生干什么啊？生老病死的时候，都吃一张符，心里祷告着自己能好起来，就真好起来了吗？这就是愚昧，这就是无知，这是在害命啊！”拉对一口气把憋在自己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王德发被来弟训斥的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来弟也气呼呼地不说话，父女两在病房里，静静的，大概有一分钟的时间，整个病房里的空气就好像凝固了一样，两人心里都有自己的想说又说不出来的话。王德发哪怕就是再迷信，看着来弟因为吃了一张符病成这个样子，心里还是特别内疚；来弟呢，生气归生气，可为刚才说那么重的话，心里还是有点后悔，毕竟这么做，还不是因为大家对她的关心和着急嘛。

“爸，好了，既然现在已经好多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贵生胆小得很，要是知道是他的符让我吃成这样，肯定心里难过的不行，这事咱以后就再不提了，如果他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的话，那就别告诉他，就说我这是急性阑尾炎。别让他心里愧疚。”来弟说。

“大夫在外面介绍你病情的时候，贵生也在呢，他知道。”王德发说。

“哎，爸，你说你这干的是什么事啊，这样好了，我是身体伤了，贵生是心伤了。”

王德发觉得来弟总结的对，这事办的，真是太草率了，可反过来再想一想，那么多把符吃了的人，很少有见过像来弟这么反应强烈的，一张黄符烧了以后，留下的灰烬，揉的细细的，还不到大拇指那么一点点的多，但凡是个正常的人，这么点灰烬真不是什么问题。来弟这么严重，也有可能就是因为她的阑尾的确是有问题。

“贵生我去给说，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养着，然后早早决定这阑尾到底要不要割的问题，我的建议呢，大夫说的对，既然阑尾啥用没有，趁着现在挂着瓶子呢，也算是给手术做好了前期的铺垫，你就把阑尾割了吧。”

“现在觉得大夫说的对啊，不用想了，这次也的确是个机会，我就把手术也做了吧，不然以后要是腾起来啊，同样是个受罪。”来弟说。

“好的，好的，我也是这么觉得，那咱就给大夫说，割了！”

“行，只要啊，你们以后再别整这些幺蛾子了，我就谢天谢地了。”来弟嘲讽着。

“不会的，不会的，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来弟，你觉得我们是去县上做，还是在镇上做啊，我怎么对镇上大夫的水平有点不太有信心啊。”王德发问。

“阑尾切除就是个小手术，这几个大夫，我都熟悉呢，手上功夫好着呢，就在镇上做吧，离家近也方便。”

“哦，这样啊，那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在这做吧，我还想着把你拉到县上做呢。”

“没这个必要的，你就放心吧，爸！以后啊，你就长点心，别再和贵生想着那些不切实际的歪门左道了，一定要长点记性呢。”

“知道了，一定不会了，你们这些读书的人啊，跟一般人不一样，以后我是不敢在动其他的心思了。”

贵生万万没有想到，就因为自己的一张符，他姐差点就吃出了人命，心里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开始怀疑自己当这个阴阳到底有什么用。他回顾着自己这几年走过的地方，打整过的事，到底有没有作用，有没有效果。

贵生陷入了对自己从事阴阳行当的无限质疑中。

而这一切，在老二得知来弟的吃符吃进医院之后，都猜到了。

老二没有去贵生家，而是选了白天贵生在商店做生意的时候，去解开贵生心里的结。

老二给贵生讲了很多他自己这么多难从事阴阳缩见到过的各种奇闻异事，贵生问有没有因为吃符吃进医院的，老二说那太正常了，还给贵生举了几个例子。最后总结出来，每个人的体质都不一样，胃的具体情况也不一样，有些人别说一张符了，就是吃四五张，都没事，还有些人，连玻璃吃到肚子里，都能消化的一干二净呢。

“所以，贵生，你要明白，因为人各不一，情况不同，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结果，但你能否定，阴阳就是错的吗？不能吧，不然怎么会从祖宗手里流传这成百上千年呢，对不对，这件事呢，我们也要反思，做任何决定之前，一定要了解好我们打整对像的具体情况，对吧。所以，把心放开，别压抑着，正好趁着这次机会，你姐不也解决急性阑尾炎的问题嘛，并不是件坏事。”

老二说的很诚恳，贵生听进去了，也记住了，心里的结，在师傅的只言片语中，慢慢地解开了。

与此同时，来弟的阑尾切除手术做的非常成功，全家提在嗓子眼的心，也就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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