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4连环杀人案都拖半年了还没破,上面已经发火了,还定了最后期限,如果超期还破不了案,就要让咱们老大脱衣服走人。”
“简直太嚣张了!多少年都没见过作案后敢给警方留字条的!”
“要是‘心理侧写四天王’在就好了。”
“哎,别提了,那四位被暗杀了三个,剩下的‘宁天王’也失踪好几个月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老大已经派人去找了,要是能找到,这案子没准还有一线生机,要是找不到…”
“嘘——小点声!你们这几个二货是不是喝懵了?这么机密的信息也敢到处胡咧咧?”
......
几名便衣警察围坐在一家烤肉店正中央的桌子旁,一边喝酒撸串,一边醉醺醺地闲聊。
在他们的斜对面,韩宁正孤零零坐在烤肉店的角落里等餐。
混合着孜然、辣椒粉的烤肉味和酒香气弥漫在周围的空气中。
虽然烤肉味很香,但他现在丝毫提不起兴致,一双憔悴清冷的眼眸中布满了血丝,眼神忧郁沧桑,还夹杂着一丝仇恨的戾气。
就像一头受了伤的孤狼,正孤独地窝在角落里舔舐伤口,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警觉和敌意。
他揉了揉皮肤褶皱不平的眼角,有些疲倦地抬头望着挂在墙壁上的电视屏幕,上面正在报导一则新闻:
“观众朋友们,紧急插播一条警方的通告:
近期,本市连续发生三起凶杀案。
死者分别是:恒安重型机械租赁公司总经理焦恒安,刑满释放人员廖志勇,铭泰小区物业公司的水电工魏立新。
这三名受害人都被凶手挖掉了双眼。
而且,警方在每位受害人的尸体下面,都发现了一张A4纸,上面打印着‘血债血偿’四个大字。
这是一起性质恶劣的连环杀人案,警方将其命名为‘A4连环杀人案’。
请市民们注意安全,如果有凶手的线索,请与警方联系,能提供重要线索,或协助抓获嫌疑人的,将获得二十万元奖励!”
周围的食客们纷纷面露惊慌之色,但大部分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依然谈笑风生。
这起连环杀人案也只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寒风穿过窗户的缝隙窜进屋里,裹挟着的几片雪花,飘落在韩宁的手背上。
冰凉而又湿润…
他下意识地伸手把窗关严。
没了窗外风雪的呼啸声,食客们聊天的声音显得更大了,其中还夹杂着推杯换盏时的酒杯碰撞声,很是热闹。
但周围越吵,韩宁的心里就越孤独寂寞。
还有一丝淡淡的凄凉。
孤身一人来到这座人生地不熟的城市,难免会产生一种羁旅漂泊的失落惆怅。
“吱嘎!”
餐厅的门开了。
韩宁下意识地把视线移向门口,顿时一愣,旋即怒火中烧,气得咬牙切齿。
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胖女人。
虽然十五年没见了,她的脸上多出了很多皱纹,身材也胖得走形了,但韩宁还是一眼就认出,这个女人竟然是自己的前妻——赵婷!
“这个该死的毒妇!”
韩宁在心中暗骂一声,下意识朝赵婷的旁边望去。
却只看到赵婷用左手牵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
并没有看到女儿韩婧瑶的身影。
“算起来,婧瑶今年已经十六岁了!”韩宁心口憋闷,十五年都没能看到女儿,他的心里既屈辱,又愤恨,还萦绕着浓浓的愧疚之情。
“妈妈,咱们坐角落里的那一桌吧,那里只坐了一个叔叔,还有三个空位呢!”小男孩突然抬手指向韩宁。
韩宁皱了皱眉,但他丝毫不担心赵婷会认出自己,因为他现在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面戴黑色口罩,把大半张脸捂得严严实实。
赵婷顺着小男孩手指的方向。看了过来,唇角浮现出讥讽的笑意,阴阳怪气地说:
“小峰,那个叔叔一看就是个穷吊丝,都多大岁数了,还背着一个穷兮兮的书包,你要记住,千万要远离这些穷逼!因为,有句话叫穷凶极恶,穷人没有任何道德观念。记住了吗?”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有几个食客也扭头朝韩宁看了过来,眼神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
但也有些食客斜睨着赵婷,目光中充满了厌恶,很显然是对这个老娘们嫌贫爱富的刻薄言语感到憎恶,甚至恶心。
“可恶!你这个毒妇,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缺德事,也配谈道德二字?”
韩宁暗骂一声,骤然握紧了双拳,差点把后槽牙咬碎。
都是因为赵婷这个蛮不讲理,仗势欺人的毒妇,才导致自己与女儿骨肉分离了十五年!
赵婷曾经做过的那些恶毒行径,比蛇蝎还要歹毒,连禽兽都不如!
韩宁真想立即从书包里掏出短刀,捅死赵婷这个毒妇!
但这里是公共场合,如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了赵婷,自己肯定插翅难逃。
虽然差点把肺气炸了,但韩宁还是强忍住了喷薄欲出的怒火。
“赵婷,我一定会神不知诡不觉地宰了你!”
韩宁暗下决心,唇角翘起一抹冷笑,继续用阴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赵婷。
似乎是感受到了韩宁眼神中的丝丝杀气,赵婷面露惊恐之色,连菜都没点,就拖拽着那个小男孩,脚步仓惶地离开了烤肉店。
韩宁并没有急着跟上去,反正已经知道对方住在哪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草草地吃完饭,他走出烤肉店,沿着中心大街踽踽前行。
在一个十字路口的巨型显示屏上,正在报道刚才那一起连环杀人案。
街边,大多数行人都只是扫一眼而已,偶尔有两三个爱看热闹的,驻足在显示屏前逗留片刻。
空中飘着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地上的积雪已经能没过脚踝。
今天是圣诞节,中心大街比往常更热闹,街边装饰着彩灯闪烁的圣诞树,一对对情侣往来穿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韩宁孤零零站在街道中间,眼神忧郁落寞,感觉自己跟周围温馨浪漫的气氛格格不入。
走到四下无人的角落,他把手伸进黑色书包里,摸了摸刀把。
“噗通!噗通!噗通......”
心怦怦狂跳,极度紧张地朝周围望了望,他精神紧绷,咬牙切齿,眸光中迸射出两道怒火。
还暗藏着一丝杀气!
“毒妇,你的死期到了!”
他暗骂一声,把书包的拉链拉严实,甩到右肩背着,然后踩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朝不远处的曙亮小区走去。
抬头望向小区里的一座公寓楼,他的神情变得复杂,眸光中闪现出愤怒、屈辱、羞愧和眷恋。
多种情绪在他心里疯狂缠斗,使他濒临精神分裂的边缘。
他恨不得马上冲进小区,大开杀戒!
但小区的门有门禁感应设备,没有门禁卡,外人是进不去的。
韩宁扶了扶眼镜,皱紧了浓黑的剑眉。
进不去,怎么办?
焦灼地朝四周张望了几眼,目光定格在一个水站上面。
这家水站的门上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牌匾,上面写着“平安水站”四个字,位置就在小区右侧一百米左右的街边,外面摆放着很多桶装水。
有办法了!
韩宁眼前一亮,快步走进水站。
“来买水?”屋里,一个五十左右,秃顶的圆脸男人从躺椅上站起身。
韩宁淡淡地说:“不,我想做送水工。”
“你今年多大岁数了?”圆脸男人面露轻蔑之色,鼻孔朝天,下巴都快扬到天上去了,摆出一副老板的臭架子。
“四十四。”
“岁数不小了啊,来做送水工的基本都在四十以下。”
圆脸男人叉着腰,趾高气昂地开始打量韩宁。
身高估计有一米八左右,头戴黑色鸭舌帽,戴眼镜,还戴着黑色口罩,看不到脸,但浓眉大眼,小麦色皮肤,很有男人味。
上身穿着一件黑色波司登羽绒服,下身是黑色运动裤,单肩背着黑色书包。
整个人看上去黑黢黢,阴沉沉的,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漠感。
“这个男人,莫得感情......”
圆脸男人心生戒备,连问三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什么学历?”
韩宁警惕地后撤半步,寒声问道:“干送水工还需要学历吗?”
圆脸男人干笑一声:“紧张什么?只是随便问问。”
韩宁略一沉默,撒谎道:“我叫秦浩,本科学历。”
话一出口,他在心里暗叹一声,其实自己是从名校毕业的心理学博士,也是号称心理侧写四天王之一的宁天王,但为了拿到进入曙亮小区的门禁卡,却不得不来应聘一个送水工的工作。
圆脸男人瞪大双眼,讶然问道:“本科来干送水工?怪不得我觉得你有一股书生气。”
韩宁故意发出苦涩的笑声,假装自嘲道:“岁数大了,失业后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圆脸男人的脸上浮现出鄙夷和怜悯,假惺惺地笑了笑:“理解理解,中年危机嘛,上有老,下有小,咱们男人活得就是难啊。”
韩宁默不作声地点点头,眸光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苦涩和怨愤。
虽然他爸妈只是工薪阶层,但他听老妈说过,他的外祖父是一位超级富豪,但爸妈一直没告诉他外祖父的姓名。
这是因为,老妈当年执意要嫁给老爸,外祖父坚决反对这一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一气之下,还跟老妈断绝了父女关系。
从那之后,爸妈虽然过得很清贫,但很有骨气,跟外祖父一家彻底断绝了来往。
这时,圆脸男人撇撇嘴,说道:“行吧,如果你吃得了这个苦,就在我这干吧,送一桶水,给你提成五毛钱,但没有底薪,从早晨6点干到晚上9点,怎么样?”
韩宁回答很干脆:“行!”
“好,我就喜欢爽快人,”圆脸男人笑了笑,“我叫陈平安,你叫我老陈就行。
“嗯!”韩宁点点头。
突然,一个身材高大,戴着蓝色口罩的男人冲了进来,径直走向陈平安,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恶狠狠地喝问道:“你就是陈平安?”
或许是因为来人气势汹汹,陈平安吓得打了个哆嗦,唯唯诺诺地颤声道:“对,请问您有啥事?”
下一瞬,韩宁瞳孔一缩,心头一颤。
只见男人一把将陈平安推倒在地,然后从腰后拔出一把匕首,俯身就朝陈平安的胸口捅去!
出手狠辣,没有丝毫犹豫,就好像陈平安不是一个人,而只是一头待宰的肥猪。
眼看陈平安就要命丧当场,韩宁一脚踹在男人的屁股上。
“哎呦!”
男人惨叫一声,直接跪倒在地,手里的匕首也“呛啷啷”一声掉落在地上。
“别特么多管闲事!如果不想死,就赶紧滚!”
男人捡起匕首,狼狈不堪地爬起来,回头恶狠狠地瞪了韩宁一眼,口齿不清地威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