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回来了”

书桌后的老人笑着摘下了眼镜，合上了手中的圣书。

越是活得久，巴卡尔就越是觉得这本几乎教会中人人都熟读的大众书籍越是蕴含着某种未知的不凡，其中蕴含着无数先贤们的伟大智慧。

罗德看到了对方手里的书本，并没有丝毫感到意外，教会中资历最老，活的时间最长的总教，居然复习起了这本人人都耳熟能详的圣书。

“怎么样？”

罗德没有隐瞒，回答道：“旋魔会已经答应帮助我们了”

“哦？那可真是太好了”嘴上说着惊喜，但老人的脸上却完全看不出丝毫的变化，事实上也是如此，他的这幅语气调侃要多过认真。

眼看对坐的年轻总教没有多大反应，巴卡尔无趣的撇了撇嘴，整个教会能让自己开开玩笑的也就只有他了，踏足山巅的孤独感，又有多少人知道呢？

“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行动？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因为我们提前布局成功的缘故，教皇的左右手皆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至于我们那位年轻的教皇冕下，翻不起什么波澜”

明晃晃的，毫无遮掩，两位在教会中位高权重的重臣，竟然堂而皇之的讨论起了颠覆政权的话语，这种场景，换做任何人都无法想像。

一位为教会鞠躬尽瘁一生的三朝元老，一位同样位极人臣的忠勇无双士，两人都为了教会，为了同一个目标几乎付出了一切。

“现在不是时候”

“嗯？为什么？”老人听到罗德的话语后，微微眯起了眼睛：“计划已经进展到了这一步了，迟则生变，你的那位同学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罗蕾莱你不用担心，他查不到我们头上，从始至终我们都是旁观者，现在只是墙倒众人推罢了，只是————”罗德话音一滞，巴卡尔端起茶杯的手停顿在了半空中。

“只是什么？”

“破而后立的道理我懂，但强烈的政权变革很可能会让教会的霸主地位从此跌落，我认为还等缓缓”

“缓缓？”巴卡尔喝下杯中的茶水，缓缓放下茶杯，苍老的眼眸中却不见丝毫的浑浊，光芒微放道：“你打算等阿涅真把刺杀先皇的真凶抓出来？你是知道的，这根本不可能”

“是不可能，但凶手必须抓”罗德摇了摇头说道。

“为什么？”

“大义”

大义二字冠冕堂皇至极，相信任何身居高位者都能熟用这份根植于通知架构中的绝对“权威”，甚至在特定条件下，“大义”远比皇权还要来的更加有用。

“先皇逝世，新皇根基维稳，如果我们现在就动手的话，确实能兵不血刃的拿下御座，但之后呢？你应该也知道，现在的教会，可不是三十年前，自上而下团结一致的教会了”

“呵”老人轻笑一声，啪！！！厚实的茶杯被轻易捏碎：“难道你打算等到那个被架上教皇位置的小姑娘被人从背后推下山崖你才肯动手吗？”

短暂的发泄后，老人平复下了心情，接着开口说道：“如今的教会，外敌环伺，内部又如百病缠身的暮迟老人一样，现在你不扛起这个责任，还有谁能继续延续教会的荣光？那个小姑娘？那个所谓的“教会第一天才”珈百璃·史蒂芬？”

“还不是时候”罗德重复着相同的观点，让老人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其实看得出加斯科因是在考量着什么，只是他想不出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是比他踏上王之阶梯，登上皇座，让这个日渐腐朽的教会重新焕发生机还要更加重要的事情。

“········你到底在等什么？”

罗德望着窗外，巨大的落地窗透射着耀眼的阳光，将圣神的大教堂衬托的越发神圣。

“我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彻底解决一切弊端的机会”

“弊端？”老人念叨着这个词，仿佛某种看得见却又摸不到的答案即将浮出水面。

笃笃笃忽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老总教的思绪，他的脸上重新变回了平日里慈祥和蔼的笑容。

“失礼了，二位总教大人”推门而入的是一个神罚军的修女，就算穿着十分凸显个性，但此刻的她却仿佛回到了还是学生的那个时代一样，一举一动都仿佛是一个合格的神官。

“呵呵，你看吧，来了，年轻人就是比我们心急”巴卡尔笑着捋了捋胡须，看向了脸上同样挂着柔和笑容的罗德。

“卡罗多总教，你这话可折煞我了，我在您面前同样是年轻人”

“额·····”听到罗德的回应后，老总教脸上的表情不似作假，一瞬间怔住了，但很快又笑着说道：“呵呵，这还不是因为你的行为作风，实在不像是一个年轻人，都快让我忽略了你的年龄了”

话音落下，老人站起身来，手杵拐杖想修女说道：“刚才不小心把杯子打破了，麻烦你清理一下”

“遵命，总教大人，修女会负责清理的，只是还请二位前往会议厅，教皇冕下正在等候着二位”此时一位身穿长袍的神官走了进来，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后，才在众人的簇拥下，光明正大的站到了二人身前，脸上满是发自内心的谦卑和尊敬之情。

教皇冕下？

那个小姑娘？

罗德和巴卡尔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珈百璃·史蒂芬，确实是一个天才少女不错，单论魔法天赋，就连罗德都自愧不如，但无论如何她始终都是一个心智都尚未成熟的小姑娘，不可能有这么多心眼。

挑什么时候不好，偏偏挑现在？挑除了自己和罗德以外所有总教都外出的时候，光明正大的传唤自己二人？

毫无疑问，以一个十三岁小姑娘的能力，就算她是教皇，也不客气的说，绝不可能有如此城府。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这是奥维·加隆亦或是圣域议会副议长，嘉维尔·玛丽娜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