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赏赐和口吻,已然是不允许她有拒绝的念头。
九千岁么,前朝曾有过一位九千岁。权柄滔天,还娶了皇帝的乳母为正妻,可最后的结果,却是千刀万剐。
如今给自己赐婚,又给了他这样的封赏,又果然是赏赐么?
若说方才更衣,她还以为是皇后布下的局。如今看来,皇后或许正是揣摩准了皇帝的心思。
她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夏侯燕,起身跪下行了礼道:“陛下,燕王已是王爷。如何能因为臣,再加封九千岁?臣愿遵旨。还请陛下收回成命,臣担心百姓非议。”
燕王悄悄问她道:“你眼下愿意嫁给本王?”
寒酥朗声道:“陛下,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陛下是君父,又是家中长辈,臣自当遵旨。”
说完她又叩拜了两次,皇帝这才满意的笑道:“常曦很是懂理,这命格之事,的确不可不尊。朕既然已下圣旨,君令为先。九千岁这封赏,夏侯燕原本也受得。”
寒酥又道:“陛下,今日臣为魁首,本有一愿。臣的愿望,便是想燕王亲自告知,是否愿意受陛下的恩典,若王爷不愿,还是陛下容其忠孝,恩准。”
皇后笑道:“如今未成婚,王爷和公主却是鹣鲽情深了?一个要等公主的意愿,一个又盼着王爷的深思,也算是心有灵犀。”
皇后看了皇帝一眼后便问夏侯燕道:“燕王,陛下赐婚是你二人之喜。这九千岁的封赏,你可愿受封?”
夏侯燕从寒酥浑身的气场里感觉到了她的愤怒和着急,无论旁人如何想,他心底却明白寒酥今日此举,的确是为了他。
燕王道:“陛下圣恩,臣接旨,唯有忠心以报万死不辞。”
皇帝大笑起来,对于眼下这个局面他很是满意。
制衡与控制。
寒酥得了公主的身份与地位,却是因为皇权的庇佑才能存活。因此,也只能忠心耿耿。
萧家的小姐嫁入燕王府,所燕王府又任何异动,后族又是万劫不复。如此,皇后与萧家必定是互相牵制。
而寒酥,大好年华又怎会对一介阉人又任何情宜。为了地位,名份,忠心,两家人的存活,不得不做好那个平衡点。
而蒙澜背后的势力,若有一日重聚,也会顺理成章的归入皇家。
内安二十载,便有二十载能平定四方。
皇帝看着太子和诸皇子,欢喜的酒杯又再一次对常曦和夏侯燕举起,寒酥看着这满朝虚伪的神色。
若说方才是那种从天而降的富贵的羡慕,那么现在则是对于她即将嫁给一个阉人的怜悯和藏不住的嘲笑。
这其中,许多后来居上的人。都是多年前的寒士,多少一心为国为民的誓言和言论犹在耳边,而如今却也在朝廷这一口染缸里,成了这个颜色。
她勉强挤出笑意,接受着众人的贺喜,眉头却紧紧挤在一起。
琼元郡主端着酒杯来贺喜,若今日寒酥彻底的抢了她风头的事,刚才是如此的嫉妒。现在却十分释然了,若今日是她,未必嫁给这恶名昭著的阉人王爷的,只怕会有自己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