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说过了,我这个人不受挤兑,你也不用转移话题。你是长辈没错,但也不能拿我辛辛苦苦的血汗随意送人情…”
“啥叫你的东西,你是谁养大的?你就是个野丫头,要不是俺容家收留你,你早不知道死在哪个壕沟里去了,出点苦卖点力在这叽歪个啥?做官家小姐没那命,再好吃懒做,将来谁要你?那是你三舅家,啥叫送人情?一堆破烂野果子,还当个事儿说,你想咋的?不就是想要钱吗?小气就是小气,还把话说那么好听,骗鬼呢吧?”
老容佟氏粗暴地打断叶灵蕖,边吵吵嚷嚷,边往叶灵蕖跟前逼近,把上前拉着的容香草和容青云都给拨拉个趔趄,“来来来,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要不要俺这把老骨头赔给你?”
说着话,还把头凑到叶灵蕖面前,要抓叶灵蕖的手,想必是要做势让叶灵蕖打自己。
在容关氏那就乖得很小猫一样,来到这里就颐指气使,哪来的自信呢?
叶灵蕖哪会让她得逞,也懒得看她那副嘴脸,退开一步,冷笑一声:“我知道你肯定也不当回事,心里嘴上都要骂我,但是我告诉你,我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拿的。不该拿的拿了,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说罢,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径直回仓房去了,由得老容佟氏在后面跳着脚骂,还试图要追上来,被黑兰假装没注意挡住了去路。
说也奇怪,面对一脸横肉的黑兰,老容佟氏虽嘴上不服软,脚步却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果然是恶人还得恶人磨啊。
黑兰睡在临时搭成的板铺上,只有简单的铺盖,也毫无怨言,看来是铁了心地要跟着叶灵蕖了。
因着头一天罐头和果子剩得太少,叶灵蕖便没再起早往王城赶,而是早早赶着马车来到西山。黑兰自然是要跟着,又当起了车夫。
古语说,马无夜草不肥。夜草没吃上,起早让两匹马吃点露水草也是大有益处的。
把马用缰绳绊住腿,放在附近,叶灵蕖带着黑兰爬上平台,开始例行早课。黑兰爬藤的速度一点不慢,武功竟是有相当扎实的根底,倒是出乎叶灵蕖的意料之外。
今天的早课,除了以往的内容外,她又加了对练喂招环节,以增加实战能力。黑兰的武功没有她高,但那是因为功法的问题,实际上眼界和战斗经验比她丰富得多,明显是位老江湖,让她再次刮目相看。
一早上的练习结束,两人都受益良多,叶灵蕖心情大好,带着黑兰把熟了的野李子都摘了下来。现在有马车了,不用考虑携带能力问题,足足装了四大背篓,怎么也得有二百多斤。
两人费劲巴力地把几大篓野果运下来,装上车,饶是有不弱的功夫在身,也都汗流浃背了。即便如此,叶灵蕖也不打算在山壁上架梯子。一旦上下方便了,这些野李子被村民发现,恐怕就保不住了。
并不是她自私,而是对人性了解得太过清楚。有些时候,未必是你做了什么,而是你挣钱了,便得罪人了。那位草根明星被强制借钱的经历,就足以说明一切。如果你借了,便是应该的,如果你不借,那这些李子树便会成为牺牲品。
带着充分运动后的身心愉悦,叶灵蕖和黑兰赶着车钻过林间重重雾霭,迎着刚刚升起的朝阳,说说笑笑地往村里走。
叶灵蕖在前世曾经听说过几大铁,说是一起“同过窗的、坐过牢的,扛过枪的”,关系都比较特殊。
她和黑兰便是那一起“坐过牢的”,她又是救得黑兰得脱牢笼的人,现在还经过了同吃、同住、同学习、同劳动,感情自然而然亲近了许多。
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正站在大门口等着她们,后面站着两排整齐的军士,还有一些穿着杂七杂八的人站在军士后面,也都规规矩矩地不出声。
看着眼前这个明眸皓齿的女孩子,叶灵蕖的心情更好了,“民女见过格格,格格吉祥。”
叶灵蕖领着黑兰趋前要行礼。大庭广众之下,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免得被人挑出毛病。
东歌可下把前面的样子做足了,见她们做出行礼的姿势,便上前一步一把扶住:“不必多礼。”
然后叽叽喳喳地拉着叶灵蕖说起话来。
佟金兰和容香草姐弟几人都已经与东歌见过了礼。东歌知道这几人在叶灵蕖心中位置很重,不想让他们拘束,所以才站到了门外,那几人也乐得轻松,各自去忙了。
唯独老容佟氏,得知面前这位是叶赫部落的小公主,有意无意地想往跟前凑。起初,东歌听她自我介绍推测出是叶灵蕖的姥姥,还对她很客气。
可是后面她老是在话里话外地贬低叶灵蕖,让东歌听着很不舒服,便不想搭理她。
可惜老容佟氏根本没什么自觉,还在附近绕扯着,踅摸地要上前来。
这会儿,趁着东歌与叶灵蕖说话没注意的功夫,又挤到近前来,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只小碗,里面盛着黄澄澄的罐头。
“公主格格,俺家有部落独一无二的美食,老婆子端出来了,请你老人家尝尝?”
黑兰从昨天开始跟在叶灵蕖身边,已经见识了这老太太的奇葩表现,但考虑她终究是叶灵蕖的长辈,一直没有说话。但现在一看老容佟氏的样子,实在忍不住了,“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然后觉得有些失态,赶紧低下头去,肩头耸动不止。
这老太太真是太逗了,脸皮厚得可以,却又不懂装懂。稍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在正式的场合,贝勒的女儿或妹妹只能称为“格格”,而不能叫“公主”。至于平时,大家捧着东歌,意思是说她的地位等同于皇帝的女儿,才这样称呼,但也只限于私下里而已。
东歌则一脸黑线,“老人家”?自己哪里老了?这称呼也真是…
她微侧头,看了看叶灵蕖,想从好朋友的脸上找到处理眼前尴尬局面的一个方向性的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