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渊忍不住夸赞了妙戈,“好妙戈,姨母将你养得甚好。你心中可有所求?表哥定会帮你达成。”
姜渊自然知道由盛及衰的那种滋味不好受,妙戈没有怨天尤人,自暴自弃,已是难得。
“真的吗,太子表哥?”妙戈眼神充满惊喜,开心地问道,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羞涩。王夫人拉了拉妙戈的袖子,示意她不要乱来。
“姨母,无妨。表妹你大胆地说出来,让我先听一听。”姜渊一脸爱怜,他想把对泠儿的亏欠都补偿到妙戈身上。
“太子表哥,我想开一家酒楼,自己做厨娘,我的手艺可好了。”妙戈一脸期待地望着姜渊。
王夫人赶忙打断,呵斥她,“胡来,你一个闺阁女子如何能做那下九流的疱奴?”
“姨母…”姜渊还没有说出口,王夫人就摆了摆手,生气地说道,“此事休要再提!”
看着王夫人生气的样子,妙戈又心疼又委屈,也不敢再顶嘴。
毕竟,在世家大族的眼里,疱人是上不了台面的。更何况,妙戈还是一名女子。
百里策看气氛有些僵持,他站出来打了一个圆场。“伯母,在边关时,就常听阿护提起,您的厨艺一绝。他说,手里哪怕拿着野菜,想着您做的饭菜,再吃下去都变成了美味佳肴。”
王夫人听到他的话,又吃惊又心疼,“怎么?你们在边关,就吃野菜啊?”
阿护摸着脑袋,笑着掩饰,“没有的事,母亲。爷可是太子殿下,我又跟在他身边,怎么可能只吃野菜?就是有时候山珍海味吃多了,换点清淡的口味…”
王夫人虽是将门之女,但是她同姐姐不一样,她从来没有上过战场,根本不知道边关打战时,日子过得比她想象中还要艰难。阿护几句话,就将王夫人蒙骗了过去。
百里故意装着可怜,惹王夫人心疼,“晚辈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从来就没有吃过母亲做的饭菜。不知道今日是否有幸,尝一尝您的的手艺?”
这时,姜渊也搭腔,“姨母,渊儿也惦记着您的厨艺呢。”
有人爱吃自己做的饭菜,王夫人当然高兴。她高兴地说道,“好好好,你们愿意吃我做的菜,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这就去准备。”
“母亲,我帮您吧。”妙戈小心谨慎地想要扶起王夫人,缓和一下刚才的不快。
王夫人却没有扶妙戈的手,扶着身边老嬷嬷的手。她一想到自己辛苦教养的女儿竟想要做那下九流的厨娘,没好气地说道,“不用!”
妙戈双手尴尬地放在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还好姜渊解了围,“刚才听表妹说自己手艺了得,不如姨母也让表妹一同烹饪,看她是不是小小年纪就夸了海口?”
姜渊都发话了,王夫人也不好拒绝,不情不愿地说了一句,“走吧。”
她们走后,姜渊几个人闲着无事,在府中溜达。
李真想不明白,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姜渊,“太子殿下,王夫人愿意为家人洗手做羹汤,也不反对妙戈小姐进厨房,那为什么对小姐要当厨娘反应那么大?不都是做菜吗,在哪做不都一样?”
百里开玩笑地说道,“当然不一样。女子本就应当在家相夫教子,替家人准备吃食那是本分,怎么能随便出去抛头露面,做这些不雅的事?”
李真翻了一个大白眼,什么狗屁理论,一边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女子的付出,一边还要剥夺女子追求的权利,甚至贬低她们。“做饭都成了不雅的事,那高雅的百里公子您等会可千万别吃饭啊!”
这一次,阿护也站在百里这边,他恶狠狠地说道,“小真子,管好你的嘴巴,不要再在妙戈的面前胡说八道。要不是看在爷的面上,我都揍你好几回了。”
李真躲在姜渊的身后,还是不服气地说道,“妙戈小姐是您的妹妹,嘴上都说着心疼她。可是心疼她就要把她嫁人吗?妙戈小姐明明还没有遇到心上人,你们却要包办婚姻。她现在就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你们却以各种理由阻拦她的追求。”
“这世上,有许许多多的人,浑浑噩噩地过了大半辈子,甚至连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妙戈小姐小小年纪,就已经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假以时日,她在厨艺上必大放异彩,实现自己的价值。”
几个人听着小真子的话,都匪夷所思,说不上哪里不对,但好像又难以接受。
李真说起来也挺惭愧的,自己连个古人都不如,活了二十几年,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追求。
她想帮妙戈一把,她继续说道,“妙戈小姐受了这么多的苦,刚刚你们也看到了,说起要做厨娘,小姐的眼睛都放光了,可见她有多喜欢。更何况,又不是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世俗的眼光,真的比妙戈小姐快乐还重要吗?”
百里忍不住偷偷地看了看阿护,神情复杂,他也能不惧世俗的目光,追求自己的幸福吗?
几个人沉默了许久,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几百年,世家大族对女子的束缚,岂能说破就破?
李真看姜渊还没有表态,她轻轻地拽着姜渊的袖子,讨好地说着,“太子殿下,奴才说句大不敬的话,若长乐公主能活过来,她说自己想做一个厨娘,您怎么办?”
姜渊黯然神伤地说着,“若泠儿能活过来,她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她好好地活着。”
“是啊,太子殿下,只要活着,只要开心,不比什么都重要吗?”李真一脸真诚地说着,“人生在世,遇到自己喜欢的事,何其有幸?”
姜渊盯着小真子半天,那亮晶晶的眸子吸引着他。李真也没有回避,直视着他。
姜渊才淡淡地说了一句,“没想到,你一个小内侍,活得倒通透…”
姜渊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小真子是一个小内侍,只是一个小内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