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满月又大又亮,挂在城墙上,如一盏明灯照着城外的铁架桥。细长坚实的铁架桥在月光下闪动着冷冷的寒光。
第一波来犯的敌人已经被城墙上的弓箭手射退了。除了少数还挂在桥架上的尸体外,都掉进了万丈深渊。
城墙上的兵士,早知道有修士来助阵了,看见鄢阳几个,宛如看见了救兵,都朝着这边张望。
这时候,南渝国那边,一个身影突然在铁架桥的中段出现。
是个修士。
果然是个筑基期的。鄢阳跟柏星若对视一眼,恐怕这就是赖奎所说的三个修士之一。
那人身量不高,蒙着头巾,但从凹凸有致的身形上来看,是个女子。
女修?鄢阳更感兴趣了。她还没有真正近距离地跟女修对阵过。
她一身窃蓝色衣衫站在反射着银光的铁架桥上,很是显眼。
似乎感受到了城墙上的目光,她挑衅似的瞪眼看过来。
起风了。
突如其来的山风,从南边吹过来,越刮越烈。
西部大陆的边城就是这样子,风啊雨啊太阳啊,想来就来,从来没有征兆。
快要接近深秋了,本来应该是刮北风的,可是今夜却起了南风。原本清朗的明月,被笼罩着一层月晕,光线昏暗起来。
“来了。”小金的直觉最敏锐,她在鄢阳耳边提醒。
那女修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嘭地从周身散发出一种浓稠的黑雾。
毒?鄢阳想起赖奎说过的,有一人擅用毒。
“捂住口鼻。”鄢阳嘱咐道,她自己也转为内呼吸。直到她把自己和周围几个人身上都打了避毒符,才吐出一口气。
那山风凛冽,毒气瞬间就卷上城墙,城墙上的兵士们扑通扑通地往下倒,瞬间就倒下了一片。
那黑风还在继续往城里卷。
看来赖家的护阵和绝大多数法阵一样,只对攻击有效,对这些毒物就没有办法了,对付它们需要特别的阵法。
鄢阳还记得赖奎说到此人时咬牙切齿的模样,看起来是吃过大亏的。
风速极快,毒物扩散得也快,很快就进了城。
“出击吗?”柏星若也被打了避毒符,所以不惧此毒,他虽然实力较鄢阳强,却更信任鄢阳的头脑。
鄢阳摇头。因为她想看卓王,白沛泽,尤其是金晁,是何反应。她才不信,叱咤赵国多年,老谋深算的卓王会没有计划。计划很可能是有的,只瞒了她一人而已。
果然白沛泽也飞身上了城墙。
“怎么不动?就这么干瞪眼看着?”白沛泽一脸怒意。
“不是不想动,是实在没办法,你也知道我才炼气期的,人家筑基期的,实力不足,挡不住。”要比认怂,鄢阳绝对是西部大陆第一人。
“哼…”白沛泽不屑地转过头,不再多言。他飞身跳下城墙,向那女子席卷而去。
城中突然卷起一阵花朵气息的甜蜜香风,包裹住了已经扩散的黑风。黑风源源不断,香风也绵绵不绝,并且一直对黑风进行绞杀,清除,净化。
鄢阳回头看去,神识探查到,那香风的中心就是金晁。
或者是感受到了鄢阳的神识,金晁最终也站上了城墙,并肩站在鄢阳身边。棕熊双臂抱胸,挡住他靠近的脚步。
他在城墙外建立了一道高耸入云的屏障,让那有毒的黑风无法再吹入城内。
“只是试探?”金晁鬓角的发丝被风吹得在他脸颊处浮动,若不是他整个人像浸过了花蜜,浓香扑鼻,还真有些仙人的味道。可此时他身处花瓣漩涡中,让鄢阳联想到一句话——是妖不是仙。
“哦,试探,对,他们应该已经知道我们这边增兵了。不过,来了,就留下别走了。”鄢阳从自己的联想中回过神,继续观看白沛泽对战那用毒的女子。白沛泽用剑对付她就绰绰有余,并没有使出他的玉尺。
“我是说你。”金晁抬眼看了一眼鄢阳,低声说道。
“嗯?我不懂你什么意思。”鄢阳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铁架桥,那里快要分出胜负了。
“呵呵,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不过,你什么也不做,回去不好交代啊。正好现在有更适合你的事可做了。”金晁似笑非笑地用下巴点了点地面。
“什么?”鄢阳终于看向他了。
“救人啊,小圣人,济世救人的小神医。”金晁挑了挑眉。
鄢阳看了一眼倒了一地的兵士们,是该尽快救人,如果师父在的话,救人一定是第一选择。
她掏出一瓶解毒散,突然好像明白了,女皇非要把她派出来的原因。
不就是把她当成了免费药箱子了吗?都知道她会制药,那么一路上治伤药解毒药,不都得她这里出。她就是个随队的大夫呐。
一瞬间,她大梦初醒。
原来如此!哼!她又在气自己在女皇那里要的东西太少了。
抱怨归抱怨,她手脚不停,拿出几瓶解毒散递给柏星若棕熊和小金道:“分头行动,喂给所有能遇见的人。”
几人纷纷点头。
金晁撇嘴道:“到现在才看懂,啧啧啧,还是年纪太小了,智商,不太行啊…”
“就你阴谋诡计多…”鄢阳挖苦了一句,本来还想问你究竟意欲何为,但她看了一眼白沛泽,知道此地并不适宜说话。
“聪明一点,能活的长一点…”金晁朝她挤了挤眼睛。
“…”这话倒没错。鄢阳却不想表示肯定。
此时,白沛泽往这边瞄了一眼,回头就削掉了那女修的一只胳膊,然后又一剑穿胸,将她扎了个透,胜负已分。
鄢阳赶紧带着棕熊和小金,跳下城墙向城内去了。
“赖道友,柏兄…”鄢阳按住事先约好的传音符道。
“花将军?”赖奎回答道,“你们在哪里呢?”
“我在城东。”柏星若回到。
“我在城西。是这样的,赖道友,你也看见城中多有中毒之人,我这里有一些解毒散,不知赖道友可否帮忙分发,这样救回来的人会多一些。”
“哦,有解药?那太好了!当然可以,我现在就带人去找你!”
“你家家长可同意?”
“家长?我没有父母,我们兄弟都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放心,我们赖家人分得清好坏。早有解药的话,我们赖家也能少死点人了。”
“那就好。”听这话的意思,看来赖家是可以争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