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笼扎入泥地里不知几丈深。
稀疏的栅栏上罩着坚不可摧的仙气灵罩。
“怎么可能?!”顾盟道。
“不信?”鄢阳笑道,“那就试试。”
鄢阳一笑,顾盟就头皮发麻。
“试试就试试!”顾盟下意识倔强起来,在无相世界的往事竟然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
他曾经,就是她的手下败将。
鄢阳仿佛看出来了他的心思,又呵呵笑了。
这一下顾盟感觉到头皮炸裂,好像有一万条虫在他的头顶钻洞,他要强地要保住自己的尊严。
这时鄢阳却道:“陨仙散不光能杀仙人,对仙器也有化神奇为腐朽的作用。若你真的炼成了陨仙散,这金笼,也必然丧失仙力。”
“好!就用它来试!”
夏皇的仙器,也只是仙器,总好过让他捉个地仙天仙来试药,他顾盟可得罪不起那些人。
他谁也得罪不起。
可他转念一想,又想到你昆秀不是也善于丹道吗,既然你有丹方,为何又叫我来炼?
莫不是要拿我做筏子?
顾盟眼神里有些恍惚,有点后悔嘴巴太快。
就不该承认这就是陨仙散呀?
“什么陨仙散,我,我可没听过,不过是你让我做的,对,是你昆秀天神让我做的,大家有目共睹…”
他的语气软了下来,手上颤颤巍巍地将那整瓶的陨仙散,都沿着泥地边缘洒在了金笼上。
金笼构建的仙气灵罩,毫无波澜。
“看!不是什么陨仙散吧…”顾盟的手更加颤抖。
“只要你按照丹方丝毫不差地炼制,它就是陨仙散。”鄢阳道。
“那丹方,真的是你给加陇师父的?!”顾盟刚说完自己就涨红脸了,说这话不就正说明他是从加陇那里偷来的吗?
“不!不是我偷的,是加陇师父赠我的…”顾盟解释。
偷字,太不体面。
鄢阳笑而不语。
世事就是这样变幻无常,当年离开解藕寒的师门参加天选大会时,为了答谢加陇真人,她随手抄录了一份最低阶的丹方赠予他。
可是,就是这个来自远古的空间碎片,也就是金色大殿里的丹方,没想到竟是禁药陨仙散。
只是当年她只是一个刚刚筑基的小修,没意识到这张丹方的重要。
当鄢阳成为天神后,再回头看,那空间碎片里的传承竟字字珠玑,每张丹方都是无价之宝。
当然,也正因为当年的浅薄,导致誊抄丹方的时候,最重要的药引子被忽略了。
还真不是故意把它忽略掉的。
至于丹方到底是赠还是偷,属于他们自己门派内部的资源分配,也不奇怪。
“我早知道你在偷偷炼制,只是没有一次成功。这一次若不是我给你的一滴龙心血,你恐怕永远也炼不到这个程度。”鄢阳道,“一个地仙,能炼到这个程度,也是造化不浅了。”
顾盟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总是炼制不成,她一点拨就成了。
“我没有!我没偷偷炼制!你们看,我也没炼成,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散!都是她在瞎讲的…”
顾盟被说中还嘴硬,只是声音越来越小,眼睛左顾右盼,害怕刚走不远的石湖仙人听见。
鄢阳摸了摸鼻子道:“炼制陨仙散的最大的弊端,就是身上会散发一种特殊的血腥气,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知道你在炼制的缘故了。”
“血腥气?”顾盟偷偷往自己身上闻了几下,啥也没有。
“怀璧其罪,顾盟,你现在算是怀揣着异宝,你要好自为之了。”鄢阳道。
陨仙散的丹方,在修道界,可不就是异宝吗?
“你!你!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算计我…”顾盟立刻捏碎一枚道符遁逃。
“喂!我还没告诉你药引子是什么呢!”鄢阳对着顾盟消失的残影叫道。
“不想知道!你自己留着吧!这丹方是假的!假的!”顾盟留下这句话后,就消失了。
算计?这怎么能叫算计呢?鄢阳嘴角上扬。
解藕寒不记得,可她还记得,身为同门师兄,他顾盟是怎么冷眼旁观解藕寒的种种遭遇的,尤其是那次在迷阵里差点被…
“他这是怕别的人惦记他。”一个圆脸圆脑袋的和尚走了过来。
鄢阳看得出是忍冬他们通天学苑的和尚。
“法清长老。”忍冬毕恭毕敬地行了礼。
可法清长老却不跟忍冬讲话,反倒对鄢阳道:“阿弥陀佛,天神所说的药引子究竟是什么?事关天下众生…”
“所以你不得不问?”鄢阳抢道。
鄢阳定定地看着法清,本来看在他是忍冬学苑的长老的份上,还打算对他尊敬有加,不过如此看来,也是个虚头巴脑道貌岸然之徒。
“那是。”法清倒真不客气,像没听懂那讽刺的意味一样,道,“二王的斗法,你也看见了,这是不把众生的性命当回事!若是让他们得到了陨仙散,那大夏整个修道界都要给他们做陪葬…”
“长老!”忍冬厉声打断。
他一把把鄢阳拉扯到自己身后。
“法清长老,你说的话,能代表学苑吗?”忍冬道。
“阿弥陀佛,学苑…这都是为了学苑好啊…”
鄢阳拍了拍忍冬的肩头,从忍冬身后站出来,“为了学苑?那你是想害死所有修士,让你佛门在大夏一家独大呗。”
“这…这话说的…”法清慈眉善目,眼中却有精光一闪而过。
“大夏诸门派,一盘散沙。更有佛道对立,相互踩踏。就算二王不斗法,大夏也早晚要完蛋。”鄢阳道。
“阿弥陀佛,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说佛道对立,我们佛家一向崇尚和平…”
“呸!虚伪!南海的妖族,有多少是毁在你们佛门弟子手上!!”
小金实在忍不住,在金笼外现了身,本来鄢阳有意命她藏于暗处。
她啐了一口在法清的面门上。
“你!你这狂妄妖畜!胡言乱语!”
法清一抹头脸,顿时暴起,脸上的慈悲,就像被他的衣袖一起抹去了一样,只剩下狰狞。
他手中一根紫檀法杖拦叮当作响,拦腰撞向小金。
“你敢!”鄢阳被金笼所困,本来一点都不着急,但眼见法清欺负小金,她急了。
咯吱!
鄢阳二话不说,捞起忍冬的手指一口咬下去。
忍冬嘶地倒吸了一口气,皱了眉。
但他没感觉到鄢阳的恶意,就也任由鄢阳摆布了。
鲜血滴滴答答地溅在金笼上。
鄢阳口中飞速念出一句法令,那血水一滴滴像漩涡一样打着旋,接着被什么牵引着,很快与泥地里的陨仙散混合。
金笼上灵光一闪,接着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