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月,你去找昆秀!素华!你把这些人都收拾一下,我们回赤芒城。”午方道。
“是!”
“是!”素华和放月二人欣然领命。
午方飘然而去,放月则一头扎进空间裂缝中。
随后,那黑雾茫茫的空间裂缝就被缝补起来一样的愈合了。
素华抹平了神日宗遗留下来的传送阵,带着留下来的西风等人,追赶午方而去。
阚野失踪了,可是谁也不曾注意他到底去了何处。
鬼胎葫芦却寻着一丝鬼气,找到了大夏世界的鬼界节点。就在菜金城外人迹罕至的山峦里。
阚野,原来是被鬼界的人无声无息地抓走的。
他回过神时,只见一个双眼乌青,脸色惨白的男人扯着他颈子后面的衣领,飞向某个黑洞洞的地方。那里阴风呜咽,像极了他熟悉的鬼域。
“喂!你是谁!带我去哪儿?!”阚野无力地挣扎着。显然这里并不是他父亲那块鬼域,这里过于庞大,庞大得那无尽的黑暗几乎没有尽头。
“别动!别挣扎!别碰他们!否则就像他们一样!”那男人说话间,就进了一个阴森森的通道。
那通道远看有无数绒毛一样蠕动的东西,阚野直到走近才看清,那些是无数条苍白的手臂。
那些扭曲的胳膊和手,属于无数的男人女人。
那男人看了一眼阚野惊恐的眼神,又道:“擅闯鬼域,就会被困在映雪屏障里,永生永世不得挣脱。”
阚野看那映雪屏障,色泽肉粉,似是活物。而那些男男女女,则在薄薄一层屏障内,面目可憎地嘶吼挣扎。
可他们却永世挣脱不得,只能竭尽全力地将双手向屏障外的通道里伸展抓扯。
阚野看见那一张张变形的极度渴望的面孔道:“这里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他们会擅闯?”
那男人却不回答,只道:“到了,主人要见你!”
阚野再看周围,映雪屏障已经被远远甩在身后,他们落在了一间门前长着一棵枯树的木屋前。
“主人,人来了。”那男人站在木屋紧紧关闭的门前道。
“让他进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木屋里传出。
砰啪!
门开了。
那男人低头退下,留下阚野一人,呆呆望着那屋前的枯木。
阚野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偶然在父亲幻夜鬼王的寝宫里,发现过一棵同样形状的玉树。
就连那光秃枝桠上不规则的断口、还有树干上弯曲的虫洞,两者竟然都是一模一样。
区别只在一木一玉,一黑一白。
“请进。”那女子轻声道。
阚野满头疑问地进了屋。
屋里陈设极其简单,唯有一桌一椅,桌上一朵长茎胭脂色瓶花斜插在墨色玉瓶里,硕大的花叶恰好遮住了屋主的半张脸。
“请问…”阚野拱手行礼。
一阵清凉之风拂过,阚野刻意隐去的眉心的水滴胎记显露无虞。
“果然,果然…”
那女子缓缓起身,轻飘飘地落在阚野面前。
“请问…是您找我?…”阚野低头俯视面前的女子。
她个头娇小,体态轻盈,仿佛随时能随风而去。
再细看,那双温柔的眉眼,细而且长,鼻子小巧又高挺,右颊上一枚浅浅的酒窝,平添了几分灵动之姿。除了双颊苍白毫无人色,其实真正是个美人了。
阚野愣怔了一下,这女子为何如此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这时,却见那女子含泪凝噎:“我的…孩子…”
阚野倒退两步,摆手道:“我,我娘,我娘是人…”
话刚说完,他自己就顿住了,是啊,他娘是人,可是生下他那日不就死了吗?而且就连幻夜鬼王那样的本事都没找到她的魂魄,只当她魂飞魄散,再无踪迹。
人死,若不是魂飞魄散,就要进入地府,堕入轮回,或者…在鬼域徘徊…
无相世界有自己的鬼域和地府,大夏世界也有自己的鬼域和地府。两者像两个世界的修仙界一样,相对独立。
可是,为何她不在西部鬼域,而是出现在此处?!
如果她当初真的并没有魂飞魄散,而是神魂因为某种原因被接引到了大夏的鬼域…
阚野脑子里好像突然被人塞进去一包稻草,杂乱无章,毫无头绪,却又脆弱易碎。
“孩子…”那女子双泪垂落,伸手抚在阚野眉间的水滴胎记上。
“您…我…”阚野似乎终于想明白了面前的女子为何那样眼熟,那细长眉眼,那文弱气质,甚至是脸颊上的酒窝…不正是自己的模版吗?
那女子手中出现了一只银色小球,它核桃大小,用银白色丝线打着如意络子…
“这个!为何您会有这个…”阚野一把把那小球抓在手里,再掏出自己袖笼里的那一颗,两颗居然一模一样。
“来…”那女子牵住阚野的手,将他拉到屋前的枯木前,“来,滴一滴血在树上…”
阚野的手在微微颤抖,被他牵在手里的两枚小球叮叮作响。
阚野的眼神与那女子渴望地慈爱眼神接触,他的心一阵刺痛。
从小流浪的酸楚再一次涌上心头,他曾经无数次设想过假如母亲并没有离去,该是怎样的生活。假如他阚野并不是一个野孩子,说不定就不会受尽人类白眼,同时也不被鬼类认同…
如今,很有可能她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他怎会拒绝这一种可能?
“好…”阚野指甲轻滑,指尖一滴鲜血滴落在那枯木之上。
那枯木像是涌出极大的生命力,一朵朵花苞破芽而出,争先恐后地瞬间绽放。
那一树密密匝匝的花朵,一半是极妖艳的胭脂红,一半是极清雅的冰雪白,像是满天燃烧的晚霞流光,为无色暗淡的鬼域增添了一抹亮色。
那女子的双眸,和阚野一样在燃烧。
“你果然是我的孩子啊…”那女子一把抱住阚野,将头埋在阚野的胸前啜泣不止。
“您…我…”阚野手足无措,望着那枯木之上的一树繁花,阚野仿佛坠入了梦境。那个梦,他做了千万遍,在梦里,他有一个慈爱的娘。
“娘…”他终于轻唤一声这句日日夜夜在心里呼唤的称呼。
“娘…”两滴热泪从酸痛的眼框里滚落,他也紧紧地搂住了啜泣不已的女子。她的身体柔弱得像风一样轻,若不抱紧,就会飘走。
哧!哧哧!!
阚野感觉到后背一阵发凉,一直跟随自己的鬼盾突然弹出,紧接着碎裂。
“娘…”阚野低头震惊地瞪着眼前的女子。此时她右边的白骨手掌并指成刀,正刺破的鬼盾,直接刺入阚野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