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大寿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最最最亲近的外甥,最疼爱的外甥,给了他致命一刀,这一刀非常致命,不仅捅伤了祖大寿的肾脏,也捅伤了祖大寿的心。
然而,吴三桂突然感觉腹中像火烧,又像被刀绞一般,他不是笨人,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只不过,他的意识变得渐渐迷离,有些后悔,更多的是不甘心。
不过,他没有咒骂祖大寿,而祖大寿也没有怪罪吴三桂,两个老阴比,算计到一块了。
祖大寿死了,他死在自己的亲外甥吴三桂的刀下…
当然,吴三桂也死了,他死在祖大寿的毒药之下。
不多时,牛金星出现在船舱里,亲自查看二人的尸体。
这件事,牛金星其实只是辅佐作用,只是诱导,如果心中没有鬼,这些事情也不可能发生,他最先找到吴三桂,对吴三桂长吁短叹道:“武威侯最近茶饭不思,心忧如焚!”
吴三桂急忙询问是怎么回事。
牛金星就给吴三桂分析,你们关宁军怎么说也是十几万大军,论战斗力可以排到大明前五,现在成了全旭的一块心病。
将心比心,如果换位思考,吴三桂是全旭,他一样不放心关宁军,关宁军是辽西将门为灵魂的军阀,这个组织不仅严密,而且非常团结,与朝廷明争暗斗二三十年,好处便宜占尽,任谁看待关宁军,都认为这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
牛金星接着又吓唬吴三桂,说他大祸临头了。
吴三桂自然是向牛金星问计,他就告诉吴三桂,当年秦国大将王剪横扫三晋,率领六十万大军攻打楚国,在出兵前夕,向秦王五次求封田财,用自污的方式向秦始王表示自己只求富贵,不为求财。
吴三桂当时非常无奈,表示全旭不信任自己,也不信任关宁军。
牛金星就告诉吴三桂你真是当局者迷,这说明吴三桂和祖大寿炎全旭这个上位者猜忌,为上位者忌,这恰恰就说明了他们二人的能力问题,二人既为甥舅,又是师徒,二人亲密无间,全旭不会忌惮才是怪事。
草寇入伙还需要一个投名状呢,吴三桂要想获得全旭的信任,关宁军要想获得全旭的重用,只能有一个办法。
人为的制造出分裂的状态,他和祖大寿必须割裂开。
当然,吴三桂马上就明白了牛金星意思,全旭在关宁军内部也要玩制衡,他肯定不会信任辽西将门的首领祖大寿,而吴家又是祖家的姻亲,仅次于祖家,如果以吴家取代祖家,再以祖家制衡吴家,这样以来,他吴三桂本人不会少掉一场富贵。
而祖大寿失去权柄,自然不会心甘,他想要重夺权势,就必须依附全旭。
道理是这个道理,全旭只怕不会轻易相信他们,哪怕是苦肉计,也会需要周瑜打黄盖,在这情况下,吴三桂决定杀掉祖大寿取而代之。
这样以来,祖家与吴家再无联合的可能,全旭也会相信他的诚意,想到做到,他就准备了这场晚宴,对祖大寿痛下杀手。
当然,牛金星也找到了祖大寿,告诉祖大寿的话,与吴三桂差不多,就是一顿马屁拍着祖大寿,说出了全旭对关宁军的担忧和不信任。
作为辽西将门之首,祖大寿也理解全旭的作法,在牛金星善意提醒下,祖大寿也想到了人为的制造辽西将门的分裂,他曾想过暗杀吴襄,以吴三桂丧父之仇,与祖家对立。
不过,联合到吴三桂为人至孝,那么他又年轻,肯定会过激的行为,而吴襄又不是吴三桂一个儿子,他还有吴三凤、吴三辅这两个儿子,死一儿子不算什么,吴襄又是自己的妹夫,成熟稳重。
于是,祖大寿和吴三桂上演了双爱双杀。
很快,这件事情就传扬开来。
辽宁,兴城,祖石坊,这是祖大寿的老宅。
虽然辽东占领了辽西,关宁军将士全部被分批迁徙到吕宋,部分将士已经开始登上行程,可是大部分百姓,并没有被强行带离辽西。
祖府是一条兴城的一条牌坊,建于1631年(明崇祯四年),用灰白花岗岩建造,高11.5米,宽15米,檐顶筑一石塔。正楼下有三重额枋,上层正面(南)阴刻“忠贞胆智”,北面阴刻“廓清之烈”,以褒奖祖大寿胆略与战功。
这个时候,虽然大批投降的关宁军将领已经进入了全家军的临时营地中,不过,仍旧有大量各地的关宁军将领,或是改头换面,或是乔装打扮,来到祖府求见祖大寿,希望祖大寿可以面授机宜。
夜已经深了,健壮的祖家家丁守在门口,仿佛一尊尊门神,朱红大门紧闭着,从里面飘出阵阵笙歌,悠扬动听。
现在祖家唯一没有成为全家军俘虏的人,正是祖大寿的四儿子祖泽清,他与几个关宁军将领一起宴饮,谁也不知道他们正在享用着什么样的山珍海宴、美酒佳肴,反正是穷人想都不敢想的好东西就是了,光是从门缝里飘出来的一丝丝味儿,便已叫这些家丁口水长流,心里哀叹:“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啊?哪怕一天也好!”
正胡思乱想着,脚步声起,大队手持步枪的全家军士步排着整齐的队列一路小跑的朝这边杀了过来。
祖家的家丁们心头没来收的一震,打起了精神。换了在别的时侯,他们早就狐假虎威,跟赶狗似的让那些丘八滚蛋了,什么玩意嘛,一群死丘八也敢过来弄脏他们的地方?
但是,辽西已经变天了,这里虽然是祖家的老宅,而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现在的辽西的主人全家军。
别说他们,更别说他们的主人祖大寿也不敢摆脸色给全家军看,因为全家军有这个本钱让他们把把那副趾高气扬的嘴脸收起来!
全家军转眼之间就到了大门前,家丁头子还算客气的迎上去,问:“各位军爷,请问你们深夜来此,有什么事吗?”
带队的军官抬头看了看挂在大门口的牌匾,问:“祖泽清在家吗?”
家丁头急忙说:“在在在,正在与马国柱、夏国相、梁永吉他们喝酒呢!”
全家军官点了点头:“都在这里啊?省事了。”
说着,他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家丁头子:“这是武威府侯签发的逮捕令,我们武威侯之命前来籍没祖家家产,请你们配合,开门!”
这话你说气人不气人,前来抄家,还要让人家配合,但凡有点血性,我抄家伙,干你丫的!
众祖家家丁面色大变,家丁头子说话都有点儿结巴了:“军…军爷,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这怎么可能!”
军官面色阴沉:“怎么不可能!你们祖家干的那些事情,你们会不知道?蹲到一边去,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你们将会被当场击毙!”
冲士兵们打了个手势:“破门!”
两名士兵上前要撞门,家丁头子大概觉得表现的机会来了,大大的张开双臂挡在门口,厉声叫:“我看谁敢!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别说是你们,我劝你们…”
军官可没有心情听他劝告,厉声喝:“开枪!”
随着一声令下,全家军士兵举起步枪准那个摆出烈士就义前张开双臂拥抱万里河山的标准姿势的家丁,同时扣动板机,砰砰砰砰一阵枪响,十数名祖家家丁兵胸口多了几个窟窿。
家丁们一阵哗然,有人尖叫:“全家军杀人啦!全家军杀人啦!”
而祖府内部同样也是尖叫声四起,嘈杂的脚步声和撞倒重物的闷响混成一片,不用说,里面已经乱了套了。
全家军军官可不管这么多,一脚踹倒一名无头苍蝇似的朝他撞过来的家丁,再次喝:“破门!”
两名全家军士兵抱着五公斤重的火棉胶,放在门口,然后一拉导火线,接着导火索燃到尽头,轰的一声巨响,大门被炸得四分五裂,木屑利箭似的四面激射,惨叫声大作。
里面有不少好死不死正好跑向大门口的傻蛋、傻逼、傻妞被木屑击中,成了血葫芦。
这一手把那些家丁给震住了,大家顿时安静了下来,惊恐地看着全家军破门而入,把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他们。
有些祖家的家丁兵狂叫:“跟他们拼了!”
挥舞短刀棍棒嗷嗷狂叫着向全家军扑去,全家军将士也不客气,看到有人扑过来马上开枪,一个排枪打过去,冲上来找死的都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如果虽然辽西是以辽西将门为首,可是辽西的百姓、士绅也有不少,还有一部分普通的百姓,这些人是全旭下令不能动的。
特别是祖大寿也跟全旭玩起了文字游戏,他的四子祖泽清是唯一是一个尚未成年,也没有进入关宁军任职的儿子,家产直接传给了他,吴襄也学着祖大寿的样子,把家主之位传给了吴三辅。
这样以来,全家军就不再再动普通百姓了,当然,狼要吃羊,不愁没有借口,牛金星一番操作。祖大寿毒杀吴三桂,吴三桂是朝廷命官,籍没家产的理由就有了。吴三桂刺杀祖大寿,祖大寿也是朝廷命官。
抄家的理由多么完美?有了这么一个借口,全家军将士开始他们的抄家之旅。
奢华的金银器皿、珍贵的皮毛、珍珠、从后金那边贩过来的野参、巧夺天工的家具…祖氏一族用了几代人的心血积攒下来的财物被源源不断的抬出来,看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看着堆积如山的财物,牛金星暗暗吸了一口凉气。
宁远城的祖氏是从宣德五年(公元1430年),宁远城(今辽宁兴城)筑成当年,原籍安徽的军官祖庆率全家老小迁居至此,世代繁衍,世袭明朝宁远卫军职并不断提升,成为宁远望族。祖大寿的祖父祖仁,是明朝万历年间镇守宁远的援剿总兵官祖仁,他的父亲祖承训则是祖仁的次子。
不光是辽饷,这些钱财和物资很多都是辽西祖氏的世代经营。
一个月后,牛金星返回了京城,他在辽西当了一个月的酷吏,辽西将门的将领,无论大小,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被抄家。这个时候,他拿着账本,向全旭复命。
“门下拜见侯爷!”
明面上这件事是牛金星在做,全干则负责监督,而任红桂则负责监督牛金星和全干。
“把祖府、吴府都给抄了?”
“抄了!”
“抄到了多少财物?”
牛金星苦笑道:“大人,您还是亲自看看吧…若不是亲眼所见,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的!”
全旭微微有些惊讶,祖大寿在辽西成为总兵官也就是十几二十几年的样子,辽饷每年是七百到八百万两银子不等,还没有出北京城,至少漂没三成多,也就是说,祖大寿实际到手的银子一年也就四五百万两银子,累计下来估计有个七八千两万银子。
但是,他可是要养活军队的,辽西的关宁军总兵力可能有多有少,但是在这个时候,经过全家军的俘虏人数,共计十四万二两七百余人,其中不包括大约四千余名冥顽不灵的顽固份子,这些人都杀掉了。
祖大寿怎么也要养活七八万人马,人吃马嚼,剩下来的充其量也就一两千万两银子,顶天了。
经过初步统计,祖大寿共计抄家所得银冬瓜,八百五十七颗,共计六十五万余斤,银锭共计一千七百万两银子,丝绸、锦缎、布帛共计三十万匹,预估价值八百余万两银子,珍贵皮草八千余张。
另外,在祖府发现了大量金砖。
“如果不是一个丫鬟提醒,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把黄金熔了铸成方方正正的一大块,然后铺在地上,再在上面盖地砖、铺地毯,做得隐秘之极,要不是那个丫鬟,我们还真让他们骗过去了!”
牛金星笑道:“门下混了一辈子,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黄金!”
“大概有多少黄金?”
“多得吓人!两百万两不在话下!”
二百万两黄金,哪怕只是含金量九成的黄金,那也是是一笔恐怖的财富了,想当初万历大派矿监四处开矿掘金,一年也只有几万两黄金进账,还让天下人骂了个半死。
仅仅一个祖大寿居然攒了两百多万两黄金,崇祯如果知道这事,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
李彦庆气得大骂道:“这帮王八蛋,太能捞钱了!”
全旭连夜写了一封奏折,赶紧送往京城。
这种事情还是要跟皇帝说一声的,不然就太不像话了。当然,全旭只是为了气气崇祯,让他知道他是用了一帮什么样的文武大臣。二百多万两黄金,在全旭的奏折里,变成了二十万两,他是真怕把崇祯气死了。
很快,全旭的奏折就摆到了崇祯的案头。
正在批阅奏折的崇祯皇帝,终于批阅到全旭的的奏折,看着全旭从祖大寿家中抄到了一千七百万两银子、价值八百万两银子的布帛,还有数量相当的皮草,他忍不住地怒吼:“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向建奴贩卖军国利器,置大明于万劫不复之地?朕…朕饶不了他们!朕要将他们抄家灭族,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