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请慎言!”
小冉赶紧提醒道:“若是如此,岂不是连老爷也骂进去了!”
“哼,有胆做,难道不许别人说吗?”
孙文莺一向看不起父亲,自从她八九岁的时候,她的母亲怀三胎的时候,因为身体差,流差了以后,她的父亲几乎不再与母亲同房,而是整天借着读书的名义,在京师不回来。
据说不仅在外面养了两个外室,还给她生了两个妹妹,一个弟弟。
全旭的情况粗略了解之后,她对全旭的印象尤为之差,纳了四个美妾,其中一个还要快生孩子了,这样的男人与张复之流,都是一丘之貉。、
小冉看出孙文莺的情绪不高,摆摆手道:“
“杜管事!”
“小冉姑娘还有什么要吩咐!”
“回吧,今天小姐乏了,今天的事…”
“我绝对不向任何人吐露半个字!”
杜庆丰隐隐约约明白过来什么,急忙转身后退。
“等等…”
孙文莺看着小冉:“小冉!”
小冉有些不情愿的从房间里拿出十两银子:“小姐赏你的!”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赏赐!”
孙文莺有些颓废的望着窗外的天空。
正所谓高门嫁女,低门求媳,这是明代关键婚姻的处世哲学。
却让孙文莺怎么也想不通,全旭既非官宦之后,也非显赫门阀大户,只是一个名不见传的庶族地主。
孙氏为什么要与全氏联姻?
她完全想不通。
其实,这只是孙承宗对孙文莺的宠爱。
他看着全旭的不是因为他多么有钱,也不是因为他多么有本事,则是因为全旭的家庭简单。
全旭是独子,没有父母两亲,也没有叔伯兄弟,一般门阀大族里的那些明争暗斗,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在全旭家中,完全不存在。
孙承宗非常清楚孙文莺的性子,她外表看似柔弱,其实是一个非常要强的女子,个性强,眼睛里又揉不得沙子。
无论将来孙文莺嫁给谁,就算嫁给袁可立这种书香门第,难免婆媳不和。
对于大明那些低眉弄眼,任劳任怨,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吞的媳妇来说,孙文莺是一个异类。
如果说她是男儿身,那么什么问题都不会有,孙氏将会多一名千里驹,说不定可以封侯拜将。
然而,孙文莺却只是一个女儿身,她不忍,所以,将来夫妻生活一定不会和睦。
可是,全旭却是一个有想法的人,有些想法离经叛道,他醉心杂学,所说之杂,非常庞杂,而且是一个非常有善心的人,他开办工坊,活人无数。
一个善良的人,总不至于委屈孙文莺。
到了孙承宗这个高度,他真不需要拿儿女用去联姻,巴结别人,本来他就树大招风,再联姻,恐怕皇帝都不能睡好觉了。
在这种情况下,全旭反而是一种非常好的选择。
孙文莺不用每天起来向公公婆婆敬茶,也不用随侍左右,只需要相夫教子既可。
孙承宗对孙文莺的婚事,可以说是煞费苦心。
他把能给的都给了孙文莺,可惜,就像影视剧里狗血的台词:“你给我,却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孙文莺没有想到孙承宗对她的舔犊情深,相反,孙文莺先入为主,对全旭的感觉非常差。她认为全旭一定是向孙承宗灌了什么迷魂汤,要不然,孙承宗怎么可能作主把自己的婚事给定下来?
“小冉!”
“奴婢在!”
“你说,杜管事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小冉摇摇头:“杜管事是一个人精,死的都能说活,可信度嘛,半真半假,奴婢以为,他的话恐怕只有一部分真,其他都是假的!”
“什么真的?”
“全旭应该是一个未婚纳妾的男子,其他不足为信!”
孙文莺莞尔一笑道:“说得不错,大名府距离高阳也不远,五百多里地,咱们三天就可以抵达,不如我们就乔装改扮一番,前往那个全家庄镇看看?”
小冉的脸色刷一下就变了:“小姐,你可饶了我吧,要是我跟去大名府,老爷和夫人还不打断我的腿?”
“我们可以去女人坊,听说城里的富家小姐都去大名府的女人坊,那里有数不清的金银珠宝,还有上好的胭脂水粉,上次郭管事给夫人带回来的维多利亚的秘密…”
“小姐,夫人会同意吗?”
“不会!”
孙文莺想了想道:“你去找夫人,告诉她我要去京师亲自挑选嫁衣,让她给我准备钱和人,只要出了城,她还能管着我们去京师,还是去大名府?”
孙夫人也是人精,孙文莺平时不喜欢出门,这次愿意出去京师,说词很好,可是知女莫若母,她知道孙文莺的心思,却没有反对。
因为,她知道全旭根本就不在大名府,既使去了大名府,她注定空欢喜一场。
茅元仪眉飞色舞的回到队伍中,家仆茅十六上前兴奋的问道:“少爷,何事这么开心?”
“你说我整日琢磨那些稿子,费纸费墨又换不回一文钱,别人却说那部书稿只是替我刊行就值一千两银子,你信不信?”
茅十六摇摇头:“那个只怕是得了失心疯?”
“看来真是失了心疯,你看…”茅元仪指了指身后全旭送给他的大箱子,打开一看,露出牛皮纸包裹的银币。
茅十六撕开一卷银币,望着银光灿灿的银币,兴奋的道:“这是全氏银饼?”
“全氏银饼?”
“对,少爷可能不知道,这种银饼,成色佳,份量足,每一枚上下不差半钱,这可是大户人家用来存银的最好银子。好数,还不担心火耗!”
茅十六仿佛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愣怔了半晌,才吐了一口气说道:“莫非他有别的事求你?”
“我也这么想,”茅元仪苦笑道:“他是登州巡抚袁大人的学生,跟前的红人,听说袁大人亲自做媒,为他向孙督师求亲,我现在无官无职,京师衙门前的看门小吏都敢给我脸色,我有什么好值得他求?再说要求人,也是我去求他才对。”
茅十六一脸不解。
茅元仪道:“算了,他既然有钱没有地方花,愿意接济一下我,我也不好拂了他的好事,夫人和俞儿跟我受苦了,俞了一年多没有吃过肉了,看到隔壁张屠户家里吃猪下水,都馋得流口水,都愿我这个当爹的没本事,你赶紧带着这些钱回去,送给夫人,让她打几套首饰,给俞儿添几件新衣裳…”
茅十六摇摇头:“咱们这去恐怕有风险…我怎么好回去!”
“全公子要我的书稿,你这次回去,就带着书稿回来,告诉夫人,我若有三长两短,让她不必为我守节,找个老实人改嫁!”
茅十六听着这话,更加不愿意走了:“公子,我不能走!”
“行了,你自己一个人还没有我的功夫好,还得照顾你,少了你一个,我还少分心呢,快走,要不然,我拿鞭子抽你!”
茅十六无奈,只好带着银子,率领两名家仆转身离去。
全旭与茅元仪吃一顿酒,酒意上涌,感觉有些疲惫,就躺在马车里休息,睡了一个时辰,全旭感觉口渴,被渴醒了,他就望着马车外面道:“沈良材,给我拿袋水!”
不多时,马车上跳上来一名身材瘦弱的亲卫,亲卫低着头,将水带递给全旭。
全旭拿过水袋正准备喝水,那名亲卫急忙要跳下马车。
“站住!”
全旭上前一把抓住那名瘦弱亲卫的胳膊:“果然是你,你怎么来了?”
“相公,我…我…我不放心你!”
全旭压低声音,望着女扮男装的三娘道:“别人或许不知道,你难道不知道,我这次过去,就是走一个过场!”
三娘摇摇头道:“相公,你也说过人心难测,时间过了这么久,他说不定早已变心了!”
全旭点点头。
人心隔肚皮,秦承祖本来就不是他的手下,而是东江军的旧部,其实毛文龙也知道他的身份,弄不好袁可立也知道了,孙承宗或者也知道。
只是他们装作不知道而已。
陈强原来只是管着一千多人马的参将,现在成了五六万人的大统领,五六万人在后世只相当一个街道办的人数,或者一个乡镇,然而在明末,很多县都没有五六万人。
五六万人的生死大权就在秦承祖的一念之间,现在他不缺粮食,不缺武器,难道就这么愿意放弃品尝过的权力。
权力的滋味,就像上瘾的毒药,一旦沾上了,就很难戒掉。
全旭此时意识到,这一次进山,恐怕不会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既然有危险,那你就更不能再去了,赶紧回去!”
全旭想了想道:“就算他有异心,他也奈何不了我,我一个人…”
“相公,我知道你的本事,所以我也不怕。”
三娘道:“那个天火…非常不错,不如你教教我,他要是老老实实便罢,如若不然,我就使用天火,来一个火烧联营!”
全旭想了想:“我来教你!”
全旭从马车里取出无人机的控制仪,指着道:“三娘,这个其实很简单,你左手边的这个掌握杆,就是操作升或降,右手边的操作杆,就是操作前后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