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
整整三日。
李不负、刘正风、曲洋在衡阳城中昼伏夜出,秘密行动,足足搜了有三天,居然只碰见了一个嵩山派弟子。
还是因为这名嵩山派弟子半夜如厕时,腰间仍紧紧系着一根黄带,颇有古怪,才被李不负怀疑的。
李不负捉住他后细细盘问,那人果然是嵩山派派在衡阳城中埋伏的人,嵩山派也确实在衡阳城中设下了埋伏,要对付衡山派。
但是究竟嵩山派是如何布局的,一共来了多少人,掌门左冷禅又在哪里,他却是一无所知。
这些嵩山派弟子在衡阳城中隐藏,便只听五岳令旗的号令,见令如见盟主。
如无五岳令旗,便不生行动,只暗自待命。
天还没亮,蜡烛昏黄。
土地神的神像相当残破,已很久无人来拜。
三人正是落脚在当初李不负与木高峰大战的城外破庙里,
这庙子处在山林掩映中,荒废许久,算是比较隐蔽。
曲洋将这嵩山派弟子点住穴道,扔在破庙中之后,却是愁眉不展。
“嵩山派的弟子训练有素,来去有规,上令下行,甚是严备。咱们搜了三日才发现了一人,左冷禅竟是将嵩山派的弟子管理得如此严格?”
刘正风也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感叹道:“嵩山派确与我衡山派差异极大,难怪人家坐得稳五岳盟主的位置。”
衡山派弟子向来散漫,各自游历,没什么约束,一方面是莫大先生懒得打理,另一方面也因为衡山派历代传承都是如此的。
曲洋叹息道:“看来嵩山派野心极大,那左冷禅身上倒是有一些当年任我行教主的影子了。”
刘正风听到“任我行”的名字,微微一震,道:“咱们还是再去打探吧,搜得一人算一人,总之也不能教嵩山派好过!”
李不负忽然道:“既然嵩山派弟子管理如此严整,恐怕如今左冷禅已得知我们的消息了!”
刘正风和曲洋齐齐脸色一变。
曲洋想了许久,道:“是,你说得不错。嵩山派的弟子少了一人,他们早该察觉!”
李不负道:“他们既然已知道我们来了,那么就一定会有所动作的。”
刘正风动容道:“莫非,莫非他将会对我刘府门人动手,要引我等出来么?”
李不负道:“刘府门人有定逸师太护住,左冷禅倒不一定会光明正大地去杀人,但派几个小鬼去骚扰,却也不胜其烦了。”
刘正风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曲洋和刘正风本也都是行走江湖,武艺不凡的老牌高手,然而面对嵩山派这次的谋划,却居然还是一筹莫展,无能破局。
李不负打了个哈欠,说道:“等天亮就知道了。”
······
天亮。
等到了第二天天亮,衡阳城里果然发生了一件大事。
刘正风的小儿子刘芹出门时,似乎是因为欠了赌债未还,于是被赌坊中的一群混混拖到城中很出名的回雁楼门口暴打了一顿。
恒山派定逸师太虽能保得刘府众人无性命之忧,但这种事情可管不过来了。
于是刘芹第三天又被打了一顿。
好在第三天时,回雁楼前,突然有了一个叫米为义的青年挺身而出,要救援刘芹。
当初金盆洗手大会,刘正风门下徒弟只有他逃了出去。
“少爷,快跟我走!”
米为义蒙着面,挥动长剑,荡开一群混混,抱着刘芹,便要远去。
忽然,回雁楼上突地跳下来一个矮矮胖胖的胖子,这人面皮黄肿,目光生威,约莫五十来岁年纪,一对大手又厚又宽,挡在米为义面前。
他虽生得形貌丑陋,但是却自有一番风范。
“本想钓大鱼,谁知只钓着个小虾米。”
米为义一手提剑,一手抱住刘芹,戒备地盯着乐厚,问道:“阁下是嵩山派的哪位师伯?”
那人道:“孝感乐厚。”
米为义道:“是‘大阴阳手’乐厚乐师伯?”
乐厚点头道:“念你护主心切,甚是不易,你供出刘正风藏身之处,我便放你走了。”
米为义道:“我并不知我师父所在之地,就算我知道,也不会告诉嵩山派的。”
乐厚摇首道:“可惜可惜,杀一忠心弟子,我实有些不忍。”
乐厚亦是嵩山十三太保之一,一套“大阴阳手”的功夫极深,常人根本难以抵挡,米为义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米为义持剑而道:“我衡山派的小师叔李不负会替我报仇的!”
乐厚听到“李不负”的名字,眼神一亮,道:“听说丁师兄打了他一掌,恐怕他现在也只能欺负欺负洛阳金刀门了。”
他忽地跃身上前,只两个点地,便跃出好几丈远。
他长得胖,身形却极为灵活,一掌朝着米为义拍去,竟带着阵阵冷风,一股寒劲蕴在掌心,立时就要让米为义送了性命。
“啊!”
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阵惊呼声,明白人纷纷退开,让出了一个圈子。
只因他们瞧见,身法迅捷的乐厚突然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飞了回去,跌在地上。
乐厚右掌一拍地面,又纵身弹起,立在一边,惊问道:“是谁?”
“李不负。”
李不负立在米为义与乐厚之间,缓缓说道。
他又拍了拍米为义的肩膀,示意让他快走。
米为义瞧了李不负一眼,眼中说不出的惊喜,亦未多问,赶紧走了。
而这时候,回雁楼上和人群中又闪出许多嵩山派弟子来,个个腰缠黄带,摩拳擦掌。
乐厚眯起眼睛,盯着李不负道:“你的伤势已好了么?”
李不负道:“打过便知!”
乐厚冷笑一声,道:“好胆识!”
他又再度欺身前来,这一次他却是用上了双掌之力,两掌一上一下,交错配合,将上半身防守得几无破绽。
李不负站立不动,只是目光将那些嵩山派弟子一扫而过。
待得乐厚到了近前,他才忽然出掌。
李不负不用血刀,反而要与乐厚比拼掌力!
乐厚见此大喜,将内功催动到极致,两掌齐出,一掌带着冷风刺骨,寒意侵来,另外一掌却灼热如火,滚烫无比。
这一冷一热,正是合了一阴一阳之理。
据说他所用的“大阴阳手”比起崆峒派的“阴阳磨”还要厉害几分。若人被他的阴阳二掌同时打中,内气入体,便会使之又寒又热,气神大乱,难受之至。
在他用力之下,手掌都隐隐变了颜色。
李不负与之双掌相对,未见他多么用力,只是这么微微一震,乐厚便又飞了出去。
而且这一次似乎比上次更惨一些。
乐厚摔倒在地,吐出的血染在胸襟上,他的双眼露出极不可思议的神色,叫道:“不可能,你哪来的这么深厚的内力!?”
李不负正要回答,他的身后又缓缓走来一人,说道:“李师弟功力大增,可喜可贺,做师兄的,要先向你道一声喜。”
这人说话声气极足,一听便是内家功夫极其深沉的宗师人物。
李不负道:“谁是我师兄?我的师兄们可向来都没什么好下场。”
那人笑道:“在下左冷禅,忝居五岳盟主。李师弟既是衡山派门人,我称一声师弟,想必是不为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