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负出了树林,途中又斩杀了十多个官兵,一路向西南方向而行,几乎走回了江陵去。
随后他又自江陵往西走,打算攀高山,入蜀中,摆脱荆州府对他的追捕。
而没过多久,果然在江湖上也有了追杀李不负的传闻。
其中故事多是捏造,叙说李不负迷倒别人家的女人,奸淫未遂,却又杀了人家的丈夫,最后被知府发现命人逮捕,恼羞成怒,又杀了知府,割下他的头,埋在一个花盆里面,使得金花染上剧毒云云。
总之这故事已将李不负绘声绘色地描述成了一个十恶不赦,天理难容,人人得而诛之的恶人,若是有谁抓住了他,必然可以在江湖上好好地扬名一番。
李不负几乎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走到哪里都免不了遭遇上一些自诩正道之人来对付他。
一开始,他还能一一应付,到了后来,人却越来越多,各种三教九流,四方好汉都想阻一阻他的去路,甚至有传闻称是他得知了“连城宝藏”的秘密。
李不负先后遭遇了三河会,铁网帮,长江门的高手,他杀了四、五个,然后又赶紧逃跑,一路上昼伏夜出。这一日总算赶到了入川的最后一道山川。
这座山名作巫山,乃是当年楚王梦见神女之处。
巫山过了便是渝州,渝州又与蜀中相邻。李不负正是打算过蜀中,随后西上再回青海,到大雪山中去避一避风头,过些年头再回来报仇。
“待我回去好好练功,不出五年必定要回来报仇!”
李不负暗暗决心,正欲上山,两匹马已从他身后飞驰而来。
“李不负贼子莫走!”
其中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随即又是“叮铃铃”的一阵清脆的铃铛声音传来。
李不负回头一看,竟是一男一女,各乘着两匹马飞奔而来。
那两匹马一黄一白,神骏高大,一瞧便是不可多得的宝马。马鞍辔头颜色鲜明,马头边上还挂着一串铃铛,十分好看。
马上的人儿却更俊。
黄马上坐着一青年男子,大约二十五六年纪,身材高瘦,气宇轩昂;白马上坐的却是位白衣女子,不过二十出头,容貌俏丽,肌肤白嫩。
那女子左肩上还别着一朵红色的大花,更为她增添了几分美丽。
李不负提起两脚,赶忙要走,去入山中,谁知那两匹骏马速度之快,却是出人意料,不过短短七、八个呼吸,两匹马已到了跟前。
“阁下两位是何来历?为何要追我张三狗?”
“你叫张三狗?”
那白马上的女子惊奇出声,道:“难道你不叫李不负?”
话说着,两匹马一左一右,已将李不负包夹在中间。不论李不负怎么跑,却都难以摆脱大道中的这两匹马。
那男子大笑道:“表妹,你莫中了此人诡计!他‘江陵淫贼’李不负诡计多端,但今日遇上我铃剑双侠,却也还是要吃上大亏了!”
李不负闻言一凛,他在江湖行走,倒听说过“铃剑双侠”的名头——男的叫作汪啸风,女的叫作水笙,两人俊男俊女,鲜衣怒马,行走江湖,本是众人所艳羡的侠客眷侣。
此时黄马在左,白马在右,汪啸风一声大呼道:“表妹,我们一同出手,你拉他右臂,我缚他左腿!”
“好!”
两人以马鞭作武器,用力一荡,同时出鞭,如同两条毒蛇,分别卷向李不负的手臂和大腿。
要是李不负真被这鞭子卷住,不知要被那两匹骏马拖行多久,恐怕人也要被磨死在地上。
“着!”
鞭子瞬息便到了李不负跟前!
若换了寻常高手,必然是施展身法,躲开鞭子,随即拔出兵刃取胜,汪啸风自是也料及这些情况,早准备好了后着。
然而他不知李不负一路狼狈逃来,心中已积蓄了极大的愤怒,出招丝毫不按常理,居然不管不顾,没有去躲汪啸风手中的马鞭。
他反而向着右边一扑,任由汪啸风的鞭子卷住他的左腿。
“下来!”
然而这一扑,却是扑在了那匹白马的马腿之上,他双手紧紧握住那匹白马的两条后腿,再也不放!
本来如果只凭李不负的力气要擒住这匹神骏异常的千里马,也不太容易;但汪啸风的鞭子恰好卷住了他的大腿,借着黄马的马力一拉,虽将李不负扯在地上,却也把白马横着马躯一下拉倒!
白马四足跪地,扬起地面无数尘灰,登时痛嘶出声!
“表妹小心!”
汪啸风握鞭手上的虎口被震得隐隐生疼,但他应变也是极快,立刻弃了马鞭。从黄马上跳了下来,拔出长剑,要去刺李不负的后背。
李不负就地一滚,双臂扯住白衣女子水笙的玉足,往前一梭,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此剑。
他却刚好压在水笙的身上,顺手点住了她三、四处穴道!
汪啸风失声道:“表妹!”他又急急出剑,剑光一闪,顿时笼罩了李不负后背。
李不负身子一滚,却从水笙身上滚了下来,汪啸风飞快地护了过去,却被李不负拔出刀来拦住!
铿!铿!铿!
两人刀剑均是不慢,只不过一瞬,便已连击了三次!
“表妹莫怕!”
汪啸风保护水笙心切,拼着在左肩上受了一刀,也挡在了李不负与水笙之间,不给他继续对水笙动手的机会!
嗖嗖!
李不负又挥刀攻去,想要击退汪啸风,随即占住位置,去杀水笙;而汪啸风剑法上亦是不弱,唰唰唰几剑挡出,剑成圆形,墨泼不入,脚步却几乎不动!
李不负跳在一旁,叫道:“好功夫!”
汪啸风冷哼道:“我铃剑双侠的名声岂得泛泛?只是我先前不该托大,在马上和你比斗罢了!”
李不负突然笑道:“你铃剑双侠的功夫虽好,可还不是被我制服住了?”
汪啸风道:“胡说八道!我长剑在手,你岂能制得住我?!”
李不负大笑道:“你现在虽有剑在手,但你的师妹却被我点住了穴道,你和我打斗之时,还兼顾得了她么?”
“表哥,你别管我!”
水笙躺在地面动弹不得,而那白马认主,也在她左侧停下,并未离开。
汪啸风道:“表妹,我岂能不管你?待我先将他逼退,再为你解开穴道!”
水笙的俏脸上全是楚楚可怜,柔声道:“好,表哥,你要小心!”
“东展锦羽!”
汪啸风握着长剑,突然向着右首舞出一剑,剑光迷蒙,虚实结合,正是一招厉害的剑术。
李不负被这剑法逼得后退了两步,横刀去砍他的左臂!
汪啸风却又道:“西剔翠翎!”
这又是一招精妙的剑术,却是刚好护住左臂,抵住了李不负的刀。
汪啸风见两招将李不负的攻势尽数拆解,更是有意要在表妹面前卖弄一下自己的剑法。
“南迎艳阳!”
汪啸风大声一叫,声音响亮,又出一招。
这一招由下而上,光明正大,剑势堂正,难以拆解,却又把李不负迫开了几步。
水笙见此赞道:“表哥,看来父亲传你的‘孔雀开屏剑法’,你已学得极好了!”
汪啸风听见师妹夸奖,有些喜色,变了步法,又道一句:“表妹,你瞧我这招北回......”
“北回去打你妈的脸!”
李不负大呼一声,竟是直接将自己手中的刀向着汪啸风投掷了出去,明明是一柄宽刀,却当作了暗器来用一般!
汪啸风从未料到过李不负这般用招,一时之间手忙脚乱,变了招式。
他用剑挥舞,退过一步,连续在空中划三个圈才把刀力卸下来,令宽刀落到地下。
“你......”
而汪啸风再回头打算对付李不负时,却见得李不负已在水笙身侧,两根指头正按住了她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