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刀老祖正在摆弄汪啸风身躯的时候,李不负却打断道:“师父,还是不用了!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我觉得还是不要太热闹的好。”
汪啸风本是紧闭着眼睛,神情艰难,脸上有一颗颗的汗珠向下滴去,听到这话,猛然松了口气。
血刀老祖诧异了一下,随即笑道:“哦?原来你不喜欢热闹的么?哈哈哈,要是换作老祖我,不但要这小子看,还一定要把他的哑穴解开,让他大声痛骂我才好!”
李不负道:“老祖好兴致!徒儿是万万不及的了。”
血刀老祖道:“好罢,既然你不喜欢热闹,那么我就把这个汪啸风带出去杀了,总之他也没什么用了!”
他正说着,山下忽然传来一阵隆隆之声,像是惊雷乍起,回荡山间。
李不负倏然一惊,正待查探。
那惊雷一般的声音渐渐得近了,这回听清楚是一道中气十足的人声:“落——花流水!”
此声方罢,另外一处声音又起:“落花——流水!”
这声音的余音还在传荡之时,又有一处声音响起:“落花流——水!”
三声过后不久,竟还有一声响起:“落花流水——”
这四声大喊每声都各自拖长其中一个字,十分奇异;而且四声来自于不同的方位,或苍老,或雄厚,或高亢,或悠扬,但均是中气充沛,内力甚高,震荡在山中,回响不断!
巫山之中,空旷幽静,一时之间,山中居然尽响着这声音,惹得许多飞鸟都在夜里惊起。
水笙面色大喜,叫道:“是爹爹他们到了,是爹爹他们到了!”
她喜上眉梢,而血刀老祖的眉头却不由得皱起。
“老六,你听这四人内功如何?”
李不负苦笑道:“这四人想必就是南四奇‘落花流水’四位高人,每一人的内功我只怕都是及不上的!但他们再厉害,想必也斗不过师父!”
血刀老祖沉思不语,他也对此觉得麻烦。
只因他自己心知肚明,他的内功其实也就是与这四人在伯仲之间。若单是一人,他完全可应付无碍,然而四人都至,他也只好不敢乱下海口。
汪啸风虽说不出话,脸上也露出欣喜之色。
血刀老祖见他面色,当即定计,说道:“徒儿,这四人内力颇强,只怕不可硬敌,偏要以智取胜才是!”
李不负只负责应和:“师父说得是。”
血刀老祖又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李不负想了想,回答道:“若是以这二人作为人质,与他们迂回周旋,引入陷阱,我们未尝不可取胜!”
血刀老祖赞道:“好!正合我意!只是陷阱何在?”
李不负忽然道:“将他们引至青海大雪山中去吧,那里是咱们的主场,他们都是南方人,适应不了山上冰天雪地的气候,到了那里,一身武功恐怕要大大缩减!”
血刀老祖道:“好、好、好!你已学会利用天时、地利、人和,不愧作血刀门的下一任门主!”
两人在这里交谈战术,毫不避讳水笙与汪啸风。
水笙自然不愿让二人的计谋得逞,当即大叫道:“爹爹,爹爹,快来,我在这里!”
她此时攒足了劲叫出去,声音传得竟然有些远。
过了一息,便有个人应道:“女儿,我听见你声音了。你再说句话,我来找你!”
水笙的父亲是想要凭声定位,顺着寻来,找到水笙所在。
而水笙听到她父亲水岱的声音,心中安稳了一大半,又要再叫,却被李不负一下点住哑穴,抱住身子,便往庙外走去。
“我以前没点你哑穴,可不是我不会辨认穴位,你这会再大叫便不许了!”
李不负将水笙扛在肩膀上,问道:“师父,外面有马,咱们快走!”
他一开始虽在表面上说“他们一定斗不过师父”,但其实他也看得出来,血刀老祖多半并非这四人联手的对手。因此他打算跑路的时候,动作也是相当迅速。
“有两匹马,我们各乘一匹,分头来走!”
血刀老祖拿过李不负手里的血刀,提着汪啸风,也走出庙门,一把将汪啸风丢在他牵来的黄马上。他上马之前,似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朝着庙门合十,行了个礼。
李不负已上了白马,将水笙横架在马背,手中失了血刀,心底忽地一空,还有些意犹未尽。
过了几个呼吸,他问道:“师父,我们分头走么?”
血刀老祖道:“不错,我们分头走,他们四人既然并称‘落花流水’,想必常常在一起,配合之间,自有巧妙!咱们将他们梅开四瓣,各个击破,才是正道!”
李不负为难道:“只是我......”
血刀老祖听得山下的声音越来越近,而且不止是“落花流水”四人,似乎更兼有许多白道上的英雄好汉们,于是道:“莫多说了,你且小心!我先走了!”
他提着汪啸风,驾马远去,大喝道:“什么狗屁‘落花流水’,我倒可将你们打得落花流水!你们四人一齐来找我吧!”
李不负按住水笙的身子,暗思道:“人家是来寻水笙的,去找你干嘛!你先走了,也将血刀带走,却苦了我!”
两人手中虽是都有人质,然而正常来说,正道中人救水笙的意思想来是要比救汪啸风的意思多那么一些的。李不负拖着水笙前走,又无趁手兵刃,却比血刀老祖顶的压力更大了。
不过李不负也来不及多想,当即驾了白马,往山下急奔而去。
“血刀门的贼子在那!快去追!”
李不负往山下走时,已看到血刀老祖口衔血刀,双掌齐出,已和闻讯赶来助拳除魔的荆州豪杰们打了起来。
他一身当前,跃下了马,那匹黄马自托着汪啸风往山下小跑而去,因无人驱使,所以跑得并不快。
“谁敢挡老祖的路?挡一个,我杀一个!”
血刀老祖与平常使刀的好汉们截然不同,他将刀含在嘴边,以一双肉掌对敌,两掌翻飞,指东打西,他的掌法亦颇是厉害。
然而每每到了关键之处,他却必有一只手动,或是左手,或是右手,定要顺风摘下刀来,一刀劈出,收割敌人的性命!
哗、哗、哗!
血刀顺风而斩,斩得极快,又极其出人意料,教人根本防备不住!
这等刀法,实是中原豪杰闻所未闻的,人人皆不知他何时会出刀,也就谈不上抵御。
一群人三、两下便被打得狼狈不堪,乱成一锅粥,人人皆往后退,只有血刀老祖向前杀去,转眼便杀了五、六个好手!
李不负擒着水笙,往另外一条路而下,远远看去,感慨道:“这血刀刀法第三层的绝技‘含血噀人’,实是高明至极,出其不意之至!而这等诡异的刀法,更是非得配合那把血刀不可了!”
他看得出,这正是血刀刀法中比“血雨腥风”更高深的一层境界——含血噀人!
要练到这一层功夫,必须要将刀的控制力练得非常细致,无一差错,拳掌与刀法的搭配达到炉火纯青才行。
李不负见血刀老祖大发神威,杀退群敌,又望见山下还有人在赶上山来,于是策了快马,飞快地往西方冲去,打算下山。
“小心,我去对付老贼,也不要走了那小贼!”
有一人高声说话,气量宏足,听来正是“落花流水”中的一位。
“我去救我女儿,你们去对付血刀老淫僧!”
“好!”
李不负当即望见一棵百年老松之上,一人突然轻飘飘地飞起,往他这里拦截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