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行走在黑沙漠中的马帮行商都需要一定程度上攫取前人的智慧。
哈什马帮前进的这条路线也并非老哈什一人找到。当年带他入行的师傅走到就是这条路,年轻的哈什代人忠诚,头脑灵活,必要的时候抽刀子打架也是一把好手。
久而久之,他逐渐获得了师傅的信任。
跟随师傅的商队走了七八年,直到将这条路线清晰的记在脑中。
18岁那一年,年轻的默罕默德·哈什第一次进入这座废弃城市的时候,老师傅就对所有学徒说过,在这条路线上想要活的久一点,一定要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从18岁到58岁,他每年都会来到此地补充水源,但每一次...他都会固定的进入一处隐秘的地下室歇脚。
不要说探索废墟,就连起夜放水都不敢离开这固定的房间。
数百支不同的马帮曾经在这处城市废墟过夜,这让他坚信这里不会再有任何值钱的遗物。如果闲逛,万一在某个隐秘的角落碰上成群的鬣狗,或者潜伏在细沙中的毒蝎...
那基本就宣告了他的死刑。
这一次进入城市废墟,哈什马帮也是如此。脚夫和力工们有条不紊的转动水井,为空皮袋中装满淡水。
随队出行的仆妇们洗衣的洗衣,做饭的做饭。
离开队伍的除了拜占庭学士们,只有洛基一人。
原因很简单...
他嗅到了鲜血的气息。
自从在阿斯加德喝下“神之水”,成功唤醒体内稀薄的“先民血脉”后,他的身体素质远超凡人。
他可以屏住呼吸,在水下闭气长达数日,可以不吃不喝,持续不停的高速狂奔一整天。
平地起跳二三十米的高度更是不在话下。
不但体力上获得极大的改善,他的目力,嗅觉,甚至听觉也远胜凡人。正是依靠着这具身体,他才能在苏醒后不吃不喝,在沙海中闲逛数日,直到被老哈什发现。
他知道这具身体的强大之处,因此...当那一丝若隐若现的鲜血气息出现时,这淡淡的气味立刻引起他的警觉。
血气,是一种鲜血混合着水蒸气才能够挥发出的气味。
马帮此时位于干燥沙漠的中央,如果这气息来自野生动物的尸体,那尸体的数量也明显太过庞大了些。
刚刚进入石室,洛基示意身后的胡克劳尔放缓脚步。此时的时间已经到了下午时分,下落的西洋将最后一缕余晖从废弃石室的洞口射入,照在一面斑驳的石墙上。
石墙之上并没有孟菲斯城中自由民的彩绘象形文字,而是如同打印般工工整整的镌刻着许多古老的希腊文字。
对于黑沙漠的中央出现古老地中海文明特有的文字,学士们会表现出十足的兴趣,但是这一切对于洛基这名穿越者来说一点都不奇怪。
人类历史中,第一次正面击溃法老军队的正是马其顿帝王“亚历山大大帝”。
如果评价人类文明中谁最像是一个“开挂”的人,“亚历山大大帝”自称第二,没人敢争夺第一。
西方历史学者会对特定的伟人冠以特殊的名号。
比如伟大的教员,西方学者赐予他一个专有的名称“ChairmanMao”。
再比如说这位亚历山大大帝,纵观人类历史,有且仅有他一人会被成为“AlexandertheGreat。”
他年仅16岁,就代理父王治理国家,仅用2年时间,就一统希腊全境,将所有散碎的城邦纳入麾下。
然而这仅仅是争霸路途的开始。
被历代希腊领袖所惧怕的波斯帝国...在亚历山大面前只坚持了4年。
4年后,坐落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的波斯帝国灭亡。
他还“顺道”将埃及纳入麾下。
攻占埃及纯属搂草打兔子,亚历山大甚至没有感受到“费力”。
休养2年后,他决定开拓陌生的土地,继续向东进发...结果这位帝王用了5年时间,一路击溃东西大陆桥上的各路游牧民族,最远打到了古印度。
若非他“不幸”在年仅33岁的时候因疾病死去,如果他的生命还能延续5年,只需绕过喜马拉雅山脉继续向东走上数百公里....战国7雄就不得不面对一个从西方冲锋而来的庞然大物。
谁将一统中原,犹未可知。
希腊文字被工工整整的雕刻在墙壁上,正如同欧洲古镇上那些古老的雕塑,石碑中也会经常出现工整排列的长串人名。
这是西方人“缅怀先烈”惯用的方式。这一整墙的名字或许就是亚历山大大帝征服埃及的过程中牺牲的部下,可以预料到类似的建筑物在这座沙漠中还有不少。
洛基的不屑一顾和身边的胡克劳尔形成鲜明对比。
21世纪,科学已经完成了对全球的绝对占领。绝大多数人进入学校后接触到的基础教育就已经囊括了接近10个不同的学科,依靠着强大的网络搜索引擎,就连10岁儿童都能讲出几个有关亚历山大大帝的故事。
然而中古时代想要获取知识,难度却是要成几何倍数的增加.
吟游诗人们为了追求艺术效果,经常会有意混淆凡人与神灵间的界限。口口相传之下,古老的传说只会距离真实越来越远。
学士们了解真相只有两种方法。
1,阅读先人留下的手抄古卷。
2,亲自走到古迹现场,用双眼进行求证。
胡克·劳尔从怀中掏出羽毛笔与木浆纸,开始快速的记录斑驳石墙上尚且能够辨认的文字。
这份这份名单对于他的研究至关重要。
如果名单上的某位死者在其他文献里出现,通过交叉对比,这将会变成马其顿王国征服古埃及的铁证。
有了第一份证据,才能拥有后续的研究。
然而刚刚写下两行,随着夕阳落入群山之地,天边的最后一缕光芒快速消散。
视觉的短暂消失带来的是嗅觉的瞬间增强。洛基握紧大斧一步步的向石室内部走去,原本若隐若现的血腥气息在空气无法流通的狭窄石室内忽然变得猛烈。
在一片漆黑之中,他点燃火把。
眼前出现的画卷...堪称他一生难忘的恐怖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