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王尔古雷已经死了?”
“是的,统领大人,我亲眼所见。”
“整座城市突然爆发这种变故,城中所有街道都已被治安官封禁,就连屋顶上都部下伏兵巡逻。”
“我绕了很长的路才赶到现场,最后看到王尔古雷碎裂成两端的漆黑身躯被圣主教修士们用白布卷起。”
深夜中,地下室中却是灯火通明。全城戒严的夜晚中阁楼已经无法使用,从这场惨烈追击中幸存下来的全体法家暗桩来到了他们最新布置的安全屋中。
古槐安已经在此等待许久。
“商君子也死了?”
“没错,我看到了他的尸体。他的脖子被拧断了,只剩几缕碎皮连着头颅,已经没有呼吸。”
古槐安轻轻点头,他并没有过多的为部下而感到悲伤。
因为他早已预料到今晚这次行动中必然有下属会死去。
伸出修长的手指,他轻轻敲击面前的木桌。
这本就是一次破釜沉舟的行动,为的就是趁着王尔古雷暴露的关口,以雷霆之势将他减除。
否则日后一旦光照会与东土大唐爆发大规模战争。王尔古雷信手召唤出大批巨龙,到那个时候他所造成的伤亡将远远超过君士坦丁堡中的数十暗桩。
薛妃的双眼值得信任。
无论外域神灵亦或者皇姑魔物,身体碎裂成两段都断然无法生存。
王尔古雷显然已经死亡。
尽管不是法家学徒出手终结掉他的性命。死亡的外神终究在不可能复生从结果上看,他们已经完成了这次行动最大的目标。
(也许是时候准备撤退了...)
古槐安进入君士坦丁堡一共只有短短数月,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只付出了几十条人命就干掉了光照会中最危险的敌人之一。
他可没有类似薛妃那般长久的准备时间。
所有的一切布置都是在获得情报后三天内做出的应急反应。按照薛妃的推断,灾厄之主贝徒格将王尔古雷送入角斗场中是为了抓出所有潜伏在君士坦丁堡的法家暗桩。
现在王尔古雷这个诱饵已经死亡,法家学派虽说同样一拥有较大折损,但毕竟主体仍在。
对于现在取得的战果,古槐安简直不能要求太多。
绝大多数法家导师一生都在潜伏中度过。
在持续了一整日的混战中,法家暗桩倾巢而出,所有人无一例外都已在罗马治安官的眼前暴露身份。侥幸存活下来的部下继续执行潜伏任务基本等同于自杀。
就连东陆商人的大本营“听风阁”现在对于法家学徒来说都已成为禁地“各位同僚,我们完成了一次史无前例的伏击行动,仅仅付出二十多条人命就干掉了光照会中最危险的上古神灵之一!”
“我现在正式宣布,你们在君士坦丁堡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从明天开始,我将陆续安排你们返回东陆。想要继续在法家学派内部工作的可以向右相大人报道,等待大人分配其他任务。”
“想要回归正常生活的可以从我这拿上一笔安家费,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削番大业已经完成,东土大唐全境已经趋于安稳,再不是二十年前混乱的模样。找一个女人,卖上几十亩良田在和平安稳中度过余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昏暗的地下室中幻境并不算优秀。
古槐安所找到的这间安全屋位于城墙边一家人流稀少的铁匠铺。平日里走在这座店铺周围的全部都是上墙巡逻的治安官。
按照法家导师所总结出“灯下黑”的原则,这里看似危险,实际上确是最安全的藏身之所。治安官搜遍整个城市,只怕最后才会来到位于城墙附近的钢铁之门。
毕竟,没人愿意进入同事的家里翻箱倒柜的搜查。
尽管地下室湖南闭塞,但听到可以返回故土的消息,所有暗桩的脸上几乎同时露出微笑。
远征的士兵每天都盼着能够结束战争返回故土,法家暗桩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们的工作往往更加长久也更加危险,离开故土后剩余半生都需要用另一重身份生活的比比皆是。
很多暗桩甚至在死亡后,墓碑上都要刻上另一个名字,被埋葬在陌生的陵园里永生永世不得归乡。
这是他们要拯救一个落难国家必须要面对的命运。
也是所有法家暗桩在接受训练时就被灌输的人生信仰。
然而对于这批幸存者来说,所有的苦难在这一刻都将变成旧日的回忆。古槐安口中所言的“一笔安家费”可绝不是小数目。东陆商人每年通过丝绸之路赚取的金银是一个常人完全无法想象的夸张数目。
他们每个人至少能分到数千金币返回故土。
这可是一笔不菲的巨款。
尽管没吃没喝满面尘土,但暗桩们依旧开心的相互祝贺,尤其是一些年纪接近五六十岁的老人更是全身瘫软近乎虚脱。
古槐安从怀中取出一块亚麻方巾。
他坐到闷热的墙角,刚刚想要擦去脸上的油汗...头顶上方洞口处忽然传来三声有节奏的敲击。片刻过后地窖顶盖掀开,一名身穿治安官长袍的罗马人顺着长提爬了下来。
所有人同时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