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盘山,窦逐北正在带着兵卒灌装火药。
他们从吴三桂处缴获了三万斤火药,而自身矿物资源很是丰富的西南一带,只要有工匠,就不缺火药材料。
不过是一硫二硝三木炭罢了,制作这玩意倒也很是简单,是以,明军根本就不差火药使用。
窦逐北见火药有富余,急忙让人砍了碗口粗细的竹筒,钻上小眼,里面塞入碎石子、碎铁之类,混入火药,压实,插入引线,用木塞封死洞口,做成一个个简易手榴弹。
李定国笑吟吟道:“你这东西,倒是与‘伏雷’有几分相似,不过太简陋了,若是以生铁铸造,威力却要大一些。”
大明早已出现了地雷、手雷,甚至就连水雷都出现了。
只不过,因为火药引线的不稳定性,很容易受潮熄火,使得这东西没有大规模投入战场。
李定国虽然才四十岁,但是却已经打仗近三十年了,这些“奇物”自然见得不少。
窦逐北用手做了一个投掷动作,笑道:“大哥,若是我们这样呢?”
李定国脸色大变。
他们将伏击点选择在道路上侧的二十丈之内,又躲藏在战壕里,当清军从道路上经过的时候,他们忽然抛出这种伏雷…
李定国伸手掂了掂竹筒手榴弹的重量,约莫不到一斤重。
他觉得若是将这玩意抛飞二十丈,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就算军中兵丁的体力不如他,居高临下之下,想要将这玩意丢在山道上,也大都是能做到的。
这东西哪怕两个中只有一个能爆炸,威力也很是可观啊!
李定国惊呆了。
他仿佛看到了清军被炸得人仰马翻,抱头鼠窜的模样…
窦逐北嘿嘿一笑:“大哥,我已经让人做了一千多枚了,你说若是清军过来,这一千多枚手榴弹丢下去,会咋样?”
“这东西制作容易吗?”李定国正了脸色。
第一次,他对窦逐北喊自己大哥,竟然没有丝毫的排斥,甚至还有着一点点的窃喜。
“简单的很,无非是砍竹子,钻孔,装填罢了。”窦逐北笑了起来。
“每只装药几何?”
“八两火药左右,这竹节并不统一,有的装的多点,有的装的少点。”窦逐北苦笑,时间太紧了啊!
若不然的话,只需要鼓捣出颗粒火药,然后浇筑生铁,那威力可就要大了不少了。
李定国快速的盘算起来:
每只装药八两,那就是与佛郎机炮差不多的装填量了,这威力自然不会小…
军中的火药不能动,缴获的三万斤火药,大约能做四万枚左右,他们有六千人,可以安排两千投掷兵。
一人二十枚,投掷二十次,正好在体力范围之内!
“窦逐北听令!”
李东国沉声道。
“末将在!”见到李定国神色严肃,窦逐北下意识的挺直了身体。
“命你在军中挑选两千健儿,先行用石块代替训练投弹,若是大战起,你部专职负责投掷、这、咳咳手榴弹!”
李定国只是听到窦逐北提了一次,就记住了手榴弹这个名字,他掏出自己的令牌递给窦逐北。
“遵令!”
窦逐北大喜。
原本他只能动用父亲所部的兵丁,制作的速度很慢,这一次看架势李定国要帮他了啊!
“逐北你先去选人!”
李定国安排了窦逐北,然后对传令兵道:“召集诸将议事!”
实际上李定国是没有想过能够全歼了清军八旗的,他部经过漫长的跋涉,又刚刚大战一场,这一次纵然占据地利,怕是也只能让清军伤筋动骨罢了。
但是,窦逐北鼓捣的手榴弹,让他看到了全歼清军的希望!
窦逐北拿着李定国的令牌,挑选了两千臂力大的人,然后先行带着人去砍伐竹子,填入黄土,做了一批假手榴弹。
“都注意了,你们的任务就是将这手榴弹点燃引线后,投掷到山道上!”
窦逐北指着山道:“而且你们需要注意的是,若是在战时,清军是要朝着我们射击的,所以,在这个过程中,你们不能露出脑袋。”
“我们的身边,都是自己的袍泽!你们需要铭记一点,你手中的手榴弹,若是掉在战壕内,最低将会有十个战友,被你害死!”
窦逐北板着脸,沉声道:“这一战若胜,我给大家请功,可是谁要是害死了兄弟,我就将他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
士兵们齐声应答。
他们跟随晋王很久了,都不是新兵,自然知道战场上凶险莫名。
再者说了,小侯爷前天教给他们开挖战壕的办法,可是让他们大胜一场呢!
“好,下面大家都带着各自的训练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记住了,这不是训练,这就是一场实战,你的手感训练的越准,那么你的斩获也就越多,你的战友,也就活下来的越多!”
窦逐北一挥手,让投弹兵们各自带着二十枚训练弹,回到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众人两两一组,开始互相监督训练起来。
李定国再次回到了窦逐北的身边:“逐北,我已经让全军将士都去做手榴弹了,这一仗若胜,我请你喝酒!”
“这一场酒,大哥请定了!”
窦逐北呵呵一笑,信心满满的道。
“吾求之不得!”
李定国大笑。
这个死皮赖脸唤了自己兄长的小子,却是一个福星啊!
两人并肩站在战壕上,看着投掷兵投的越来越准,嘴角不由都带上了一抹弧度。
狗日的鞑子,今儿就请你喝一壶老酒!
磨盘山下,清军已经发现了遍地的死尸。
“王爷,山道上有大战之后来不及收拾的战场!”
苏和臣满眼惶恐,到处都是死尸,这一仗一定打得很是惨烈。
多尼脸色一变:“速速查探清楚!”
八旗大军停止了前进,只见几百探子越众而出,朝着磨盘山山道而去。
因为前面顶着一个吴三桂的原因,接连大胜十几场的清军,已经骄傲自大到了极致,甚至在这么险峻的地方行军,都没有分派前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