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他娘的痛了!
许长安冷哼一声,刚扭会头来。
一巴掌落在他的脸上,方仪凄惨道:“许长安,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麻木不仁了?”
“没有人逼你变成这副模样,是你自己逼的自己。”
方仪一脸厌恶之色,又同时心痛道:“你这个样子真令人可怕...”
“方...”
陡然!
双眼赤红的许长安感到脑袋昏沉,急忙用手扶住了脑袋。
下一瞬,方圆数丈的血雾霎时间收缩,回到了他的体内。
然后,许长安身体一软,瘫软在地,不省人事。
残阳如血,落日的余晖洒在城楼,映照着天地间这片惨淡的景象。
横尸遍野,白骨堆积。
东望城战事如火如荼展开了有三日之久。
其间牺牲撒热血抛头颅的松吹军将士上下足足有两百多号人。
而且伤亡情况逐渐在增加。
现在东望城中人心惶惶。
常莲总兵消失数日而无音讯,麾下诸位老牌将领也因酆都城鬼将一战负伤累累,一时无法上场杀敌。
而年轻一代中的参将许长安又不知何种原因昏迷在床,久睡不醒。
唯独新任总兵女将方仪孤身一人带兵领将,在城外修罗场内浴血奋战了足足三日之长。
且她身上也是负伤无数,但是作为唯一的领袖,这些伤又同与何人说?
为此城中市井坊间竟兴起了一首歌颂方者的诗谣小调:
城顾北望星火掀,骤顷幻化漫天炎。
断掷铜簪丝秀然,长缨血染罗衾衫。
一剑匹练枭二首,蛾眉不改眸生寒。
纵得满城欢安颜,一身无妄何时还?
战争场内,方仪一剑刺向扑面而来的阴兵,狠狠一绞。
一丝雷光便从剑尖溢出,灭了阴兵了灵魂之火。
方仪脸上沾满了血污,环顾四周,确认没有敌人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自从酆都一战,横生许长安这个变故,己方成功剿灭五名鬼将。
余下的十二鬼将也因打斗负伤,再无逞勇之力,不敢轻易踏足东望城境内一步。
但是松吹军诸将也是有一人死亡,其余人重伤。
而且普通士兵们更是伤亡惨重,面对这源源不断的不死不灭的阴间鬼物,几乎没了心力。
因为那摄魂铃依旧悬浮在空中,时不时晃荡几下发出铃音从而召唤出更多的阴兵白骨,难缠得很!
好在所有人也发现了一个规律。
每当日出东方、云掩妖月之时,遍地的白骨骷髅便会战力大幅下降。
而且好像因为妖月伴生太阳的缘故,二十八城郡之人普修的雷法好像与往常相比更加凌厉了一些。
故此,所有人都抓住了机会。
往往在日中之时倾尽全力去杀敌,那么夜晚之时的战斗就会更加轻松。
方仪凝视着那岿然不动的摄魂铃,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去。
这摄魂铃的破解,还是等常姨回来再说吧!
城中将军府内,床榻上躺着一个面如金纸的少年,双眼紧闭,眉头微皱,好像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般。
大脚弓着身体用粗大的手指为他擦去脖子上的密汗。
他小声对旁边的一个年轻郎中说道:“这小子脖子上出了那么多汗,该不会是做噩梦了吧?”
年轻郎中名叫苏牙。
正是前些日子落伤的那位士兵,奉命从邻城借来的一位郎中。
如今他正襟危坐在床榻一侧,一手掐诀,一手摁住许长安的脉搏处,不断打进一道又一道的真气。
过了一会儿,苏牙眉头紧皱。
他发现,许长安的身体仿佛如同一个无底洞一般不断吞噬着他输进体内的真气。
于是他又加大了真气的传度,这才发现许长安苍白的嘴唇渐渐有了一丝红润之色。
苏牙终于敞开心怀,松了一口气道:“你们大可放心,参将只是杀伐中精气神用得过多了,导致身体亏虚。”
“慢慢静养几日即可,并没有落下什么病根。”
同时苏牙也内心震惊。
这究竟是一副怎样强健的体魄,这心脏脉搏的跳动雄厚得都差不多比得上那城头的擂鼓了。
而且人体密藏的脏腑处,有三道气流转守护其不被破坏,还隐隐约约有第四道脏气的存在。
那是一种较为缓柔的水之黑气,俨然就是北水之静——肾气!
到时候四气朝元,有了这肾气,这精气神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想到这苏牙不禁有些苦恼郁闷。
雷法他当然也修,可是自己比他还要大了十多岁才堪堪到了二气的境界。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呀!!!
睡梦中,许长安迷糊中来到了一处山脉,脚下是一望无际的登天阶,而自己则是不知疲惫地踩在石阶上不断向上攀登。
抬首看去,看不到尽头的青石台阶高耸入云,似乎延展到了天外。
许长安就这么爬啊爬。
沿路上没有一个人。
前不见去人,后也不见来者。
只是自己一个人孑然一身独自攀爬。
不知过了多久,许长安终于登阶到了天下,头顶就是浓厚的云层,离青天之外只有一步之遥!
许长安满脸欢喜,终于要结束了吗?
正当他一脚抬起还没落下,突然一道振聋发聩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还不是时候,快走...”
许长安惊悚,望向四周。
寂寥无人,不见一个人影。
而且声音既不是从山上传来,也不是从山下传来,就仿佛如同从四面八方收进了他的耳朵。
“你是谁?”许长安大喊。
无人应答。
“你究竟谁啊?”许长安又是大喊。
山峰清净,空旷无人,也无人声。
许长安气恼,究竟是谁在戏弄他。
啥还不是时候,我就不走!
我偏要登山!
旋即落下的左脚又是抬起,刚刚准备落下。
“还不是时候,快走...”先前那个消失的声音又毫无预兆地响起。
许长安恼怒,大喊道:“快出来!”
没人回答。
下一刻,许长安好像想到了什么,试探道:“你是不是我另一个梦中那个砍破天镜叫余策的人?!”
“唉...”
一道极其沉重的叹息声响起,既无奈又失望。
咔嚓!
许长安低头望去,脚下的青石板悄然龟裂。
不光如此,周围空间天穹也开始生出裂纹。
下一刻,梦境破碎,许长安从梦中醒来。
“长安你醒了?”
大脚看见他睁开了眼睛欣喜地跳了起来。
开始没注意到上面,头直接撞到了头顶房梁上,整个屋脊都因此颤了颤,惊起阵阵灰尘。
一只梁上贼鼠吓得唧唧一声,顺了房梁下来飞奔出去。
“大脚你注意点儿!”一旁的驼背跳起来捶了一下他的膝盖,有些无奈道。
“嘿嘿嘿!”
大脚看到许长安能醒来只是太开心了,摸着头嘿嘿傻笑,憨厚模样惹人发笑。
许长安咳嗽了一下,看着他们,说道:“大脚,驼背,你们都在啊!”
驼背撇嘴,阴阳怪气道:“你小子有一手啊,一拳给老子轰了十米远。”
“还幸好有剑挡着,要不然,你非得给我玩归西了不可。”
许长安赧颜一笑,掀开被子就要直起身来,不过被大脚伸手按住了。
大脚说道:“郎中说了,长安你的精气神没了,身体亏虚,得多补补,现在还不能起来。”
“哦...”
许长安只好老老实实安稳地坐回床上。
驼背突然表情变得肃穆凝重,郑重道:“长安小子,你老实交代,你在酆都城下用的那一鬼蜮伎俩是不是叫领域?”
许长安不解道:“是啊,怎么了?”
“好你小子!”
驼背又是跳起来捶了一下大脚的膝盖,啧啧道:“真是给你爹争气了。”
一旁的大脚挠挠脑袋,一脸无辜之色。
不知道为何驼背愁也要捶他,喜也要捶他。
咱这膝盖就这么遭人捶么?
许长安说道:“袁叔,你也知道领域?”
驼背挤眉弄眼,笑道:“刚从姓张的那个糟老头子那里知道的。”
“而且你小子还是所谓的杀道领域中的修罗领域,难得咯!”
驼背正色道:“不过你小子日后可注意一点,这领域也不算随便用的,一个搞不好就是玩火自焚。”
“走火入魔后竟然是这般嗜杀,你要是那样,将来老子是第一个提刀出去砍你的人!”
许长安悻悻而笑,突然说道:“大脚驼背你们先出去吧,我想自己一个待会儿。”
驼背神色一怔,才说道:“行,你自己先待会儿吧,我们走了。”
说着,驼背扯了扯大脚的衣服,然后拉着苏牙三人向外走去。
“等等...”
“怎么了?”驼背回头看他。
许长安神色复杂,欲言又止,心里斗争了一番终于道:“方仪她...”
“诶,不晓得不晓得。”
驼背连忙摆手,拉着大脚走了出去,并且带上了屋门。
门外,大脚疑惑不解道:“为啥不告诉他方仪姑娘在哪,长安会很担心的。”
“担心?”
驼背一瞪眼。
“担心有个锤子儿的屁用,他活该!”
屋内,许长安久久不语,掀开床被,推开屋门,脚尖一点,飞身跃到屋脊上。
天日已落,妖月高悬,群星璀璨,正值良辰美景。
可是许长安心中却是怎样都美不起来。
天境、金色手掌、天矛、石阶、白衣。
余...策...
梦中种种缭绕郁结于心,让他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