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闲不耐烦地摆摆手。
“行了,驴归我了,你回去吧!”
虬髭大汉一听让他回去,顿时点头如小鸡啄米,火急火燎地回了屋内关上门做“好事”去了。
林静闲摊开手掌在脸上揉了揉,有些苦闷。
他知道这虬髭大汉也不是什么寻常人等。
能坐得起这冥池鲲的人能是普通人嘛?
不过既然他愿意装,林静闲也乐意陪他装下去。
林静闲将驴扯过来,用麻绳栓在一处瓦檐之下,刚好可以用来遮雨。
他捏捏这头驴的大耳朵,又捏捏自己耳垂,对驴说道:“你从现在开始就是我的驴了。”
“以后我让你朝东你不能朝西,我让你砸狗你不能撵鸡,听懂没?”
“欧啊——!”
大耳朵驴一条长舌头舔舐着他的脸颊,摇晃着尾巴。
“唉,你现在是我的崽了。”
“我得给你起个名字好让你在莲花镇有个名分啊!”
林静闲顺着它的毛发抚摸,喃喃道:“起名这件事我最擅长了。”
“在我家乡有一只黑色小奶狗,我给它起名叫‘懵圈’,它很喜欢。”
“那我给你起个啥名呢?”
林静闲挠挠头,陷入思索。
“你之前驮过我一次,干什么都是任劳任怨,在名字一事上我绝对不会亏待了你,就给你起名叫...”
林静闲眼前一亮,欣然说道:“板凳!!!”
“我做你背上,就像坐在板凳上一样舒服,就叫你板凳!”
“欧啊——!”
林静闲正在为板凳擦拭毛发。
突然一阵风雨飘摇,板凳连同林静闲的身躯一齐晃动。
紧接着,鲲背抖动得愈发厉害。
林静闲周围的房屋也跟着抖动,宛若一介孤舟遭遇了狂风大浪。
他大吃一惊,敢紧抓住麻绳,同时一手抓住板凳,不让它滑落鲲背。
耳畔几道闷雷骤然响起!
原来是冥池鲲在高亢地叫着,只不过声音有些凄惨。
林静闲慌忙看向鲲首。
那里是引起冥池鲲躁动的祸源。
这时,邻舱打开。
先前的妩媚女子和虬髭大汉也裹挟着衣衫慌忙走出,看向鲲首。
但奈何距离太远看不真切,他们只是看到朦朦胧胧的一个芥子般的人影。
林静闲双眸开阖,施用武师仰雪峰的运气之法。
眼角的那点疤痕灵光闪现,顿时让他的瞳眸精光大盛,可以将百丈之外的事物看得真真切切。
只见昏暗的雨幕之中!
一位脚穿草鞋,身披白大褂的膀大腰粗的光头汉子,正腾空屹立在冥池鲲的头顶,手中攥着一把古朴的长枪。
正一枪一枪将气力刺入江水,惊起惊涛骇浪,阻挡了大鲲渡船的前行,甚至要倾覆它于此。
冥池鲲低吟,想用巨大的尾鳍抽打他。
但若是这样,背脊上的山川广厦必会摧折倒塌。
所以它不敢对抗眼前这草莽大汉,只好忍着浪水的拍击。
执枪汉眼眶很深,眼珠黑得像两口小井。
每当他挥枪掷海时,黑眼珠更深更小了。
就好像两个香火头,黑眼珠似乎要把枪尖吸进去。
林静闲赫然发现,这白褂汉子周身和脚下并无灵气缭绕。
说明他并不是炼气士,而是武极化气,是用内在丹田之气托举己身从而达到御空行走的本领!
林静闲从林东山那里曾听过,不是炼气士却要达到这御空飞行的境界,是为五品武夫也!
如今的林静闲,也不过是九品。
武夫不比修士。
每一品的破境都是难如上青天。
因为这一点很多人都选择了成为炼气士,所以世俗界的六品之上的武夫少之又少。
可是这大鲲渡船的上空,竟然突然蹦出来个更厉害的五品踏空武夫,实在是骇人听闻!
白褂大汉弩着对大眼珠,古朴长枪遥指大鲲渡船上的山水间画楼,大喝叱咤。
“在下皇甫兴德,受宁兰国皇帝之命,前来取世安王朝丞相亓官玉泉的狗命,速速跪来!”
世安王朝丞相,亓官玉泉?
林静闲霍然抬头看向眼前高耸的画楼。
世安王朝的丞相也在这大鲲渡船上面?
迟迟无声。
皇甫兴德又大喝道:“玉泉老儿莫要当孙子,快出来见爷爷,爷爷不想伤及无辜。”
哗啦!
画楼顶端的屋门忽然炸开。
一位身着金丝法袍的俊逸男子,脚踏一柄飞剑腾霄九空,同样立于万里穹顶之下,与那汉子遥遥相对。
金丝法袍男子斥道:“哪里来的弄潮儿!竟敢唤我家老师的名讳?快滚!”
皇甫兴德皱眉头,道:“你是何等闲杂人,叫亓官玉泉出来,老子是来拿他人头的!”
渡船上闹起的动静越来越大。
许多船客都一窝蜂地挤了出来,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
可惜奈何他们眼力有限,徒然听到声音却看不到景象。
林静闲突然注意到一些事情。
在那金丝法袍男子腾起的楼阁露台之上,有一个才情锦绣的文人学士。
他正推着一个坐在四轮车上的老人缓缓走了出来,一齐看着天上景象。
坐在四轮车上的清癯老人身穿刺绣蟒袍,双膝前盖着一叠绸缎,肩头上停着一只通体翠绿、尾羽修长的鹦鹉。
翠绿鹦鹉此时正拿弯嘴儿戳着老人的斑白耳鬓,叽叽喳喳。
“玉泉儿,玉泉儿,有人杀你...杀你...”
文人学士扶额看了那满口胡话的鹦鹉,又转眼看着雨幕中的御剑男子,悠悠道:“老师,又是宁兰国来人。”
“你说此战我哥他会胜吗?”
下半身瘫痪的清癯老人用手指将肩头的翠绿鹦鹉放在胸前,嘶哑着声音。
“诸葛文石,亏你还是大安的国子祭酒。”
“要是你师哥公羊台在我身边,他就绝对不会问这愚蠢的问题。”
诸葛文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道:“我师哥他是文渊阁大学士,我不比他。”
“不过既然老师您这么说了...”
诸葛文石看着潇潇雨幕中对峙的两人,笑道:“那我哥就一定会赢了。”
亓官玉泉眼神黯淡无光,嘶哑着声音道:“先别说作为禁军虎贲军将领的诸葛奇玮能不能赢。”
“你就说说这宁兰国先后三番五次派人阻挠我等渡江,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