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还不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

韩锋看着面前舞台上的皮影戏，他比较难以想象亡魂最后一段路还被这样敷衍的感觉，不过考虑到每天这么多亡魂经过，这上面能够有一些皮影戏能够看看就不错了，好在亡魂本身也不在乎这些，它们在冥河上不会持续多久随后就去了鬼门关，所以现在韩锋不清楚这阿七为什么来找自己。

“我是很好奇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现在在我眼中就是我们地府的鬼差，虽然你的存在是非常特殊的，但既然都是地府的存在，我便是很好奇你飘在冥河上作甚？”阿七扭着腰说道，她现在就像是一条蛇一样在地面上蠕动着，身躯就像是没有骨头一样的游到了韩锋的旁边，“我是冥河九蛇中的一条，冥河上绝大多数的事务都是由我来负责，所以你如果不说清楚你想要做什么，我或许是需要陪着你在这里好好的聊聊天了。”

好么。

原来阿七是冥河的头儿，就像是兇岐是黄泉路上的老大一样。

“我已经是从奈河取来了身躯，现在即将去冥河取来双臂，随后我还要前往奈河。”韩锋只是简单的说了这么一些，如果阿七能够明白他需要做什么，那么就不需要说更多的东西，否则就算是说得再多也是没有用处的。

“你这是要离开地府，前往道法？”阿七属实有些惊讶，她两个白乎乎的东西几乎都要直接砸在了韩锋的头上，她则是无所谓这些小事情，继续说道，“什么人和你说起来这种事情的，你不知道这种事情是非常恐怖的吗？”

“道法？”韩锋没有理会阿七说的后面半句话，他的注意力被道法这两个字吸引了，“第一层是凡间，第二层是地府，第三层是道法？”

“是啊，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你都敢去那地方？我看你真的是想要魂飞魄散哦。”阿七惊叹。

“或许就是因为我不知道那个地方到底是什么所以我才敢去，否则就像是你一样，什么东西都知道，那么或许就没有胆子继续往前走了。”韩锋还是比较诚实的回答，他之所以敢冒险，说到底还是因为不知道前方到底是什么，但如果明确告诉他前方就是断桥，就是悬崖，那么还敢直接朝着前面走过去吗？希望中带着绝望这才是冒险会有的一种比较恰当的成分，这种情况下才能诞生名为勇气的东西，真的要说彻底没有希望，随后自然也不会有勇气这种东西存在。

“啧啧，我看你的亡魂是昏了头了。”

阿七淡定的说道，“是不是在你印象中第三层是更高的一层，就像是一些楼宇一般，一层更比一层高？”

韩锋直接点头，他就是这样想的。

“年轻人你还是想的太简单了，第三层的道法是地下的第三层，也就是最后一层，若是简单的举个例子来告诉你，凡间配上引渡河、冥河、奈河，那就像是地上一层的小屋，那么亡魂死亡了之后就会来到地下一层，这里就是地府，地府中同样有伏河等三条河，而在地府往下才是道法世界，那种地方的确是一切生命的起源地方，但你要明白一件事情，我们已经是非常克制的在成为一种人或者一种生灵，但你能想象世界本源是多么混乱的吗？”

“你不知道吧？”

阿七幽幽的说道，“你以为你看见世间很多的丑陋之物，更是知道了人性到底多么的残酷，但我告诉你哦，你看见的已经是经过我们地府筛选过的，已经是经过很多河流筛选过的存在，你永远不知道生灵的本源是何等的贪婪，在那种完全没有心智和理智的世界，讲究的是真正意义上的自相残杀，你如果怕去那种地方，你几乎没有可能回来，你将会困在那个地方，直到其他的亡魂将你彻底的湮灭，到时候你将会化成碎片永远消失！”

“我没有想到过那种场面，不过你为什么会知道？”韩锋疑惑。

“我为什么不知道？”

阿七惊了，“就像是凡人知道地府的事情一样，没有东西是密不透风的，尤其是我们常年和道法接壤，我们自然是知道道法世界的事情啊，或许可以这样说吧，整个地府但凡对方是一个有身份的鬼差，那么这个鬼差就清楚的知道道法世道的残酷，并且每个鬼差对于道法的理解基本上都是一样的，绝对不是一个亡魂该去的理智地方！”

顿了顿。

阿七狐疑的看着韩锋，问道：“不会现在没有一个鬼差和你说过这种事情的吧？”

韩锋沉默。

阿七大笑，捧腹大笑，她在地面上打滚，晃眼的大白在地面上弹来弹去，她好像一根面条一般，一路上也是撞倒了不少旁边的皮影，连忙再去将这些皮影扶起来，她的眼角已经是出现了泪水，那真的是笑出眼泪来了，再看着面前沉默的韩锋，她忍不住的说道：“你真的是一个糊涂鬼，你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事情？你真的是愚昧不堪的一个存在啊，凡人所有的缺点你身上都有，那种自命不凡，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恶劣性格在你身上则是更是光明正大！”

“实话来说，你这一次遇见我真的就是你的幸运，我以为你既然知道了那些身躯的事情，就会知道这些事情是代表着什么！结果你什么都不知道，结果你还愣头青的往前走，真的以为地府会帮助你什么吗？真的以为你一个人能够改变什么吗？拜托，道法孕育了地府，地府孕育了凡间，我们本身就是一个棋盘里面的棋子，我们见识过的东西注定了我们的眼界，那在我们都没有机会能够看见棋盘外面世界的情况下，你是怎么觉得能够做出来一些重要的事情？”

“天真啊！你这个蠢小子，别将故事里面的那一套带入到你的世界中，你连地府到底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你连自己正在做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茫然的往前走，还给自己脸上写满了光明正大的勇气？我都不知道你这种性格到底是哪里来的？真的就是将凡人当人了世间的瑰宝，真的就当自己当成了万物万事、命中注定的那一个天命之子？”

“你说到底不过就是趴在井底再去看不起井底之蛙的存在啊！”

阿七笑的不行，她这一次真的是在韩锋的身上看见了什么叫做滑稽。

韩锋没有回答什么，他的确对这些东西浑然不知，他只是追随着心中的执念往前走而已，若是这都算作是过错，那么这天下就没有任何正确的事情，自然阿七说的这些东西根本不会影响他丝毫，更是会让他平静的慢慢朝着黑暗中走过去。

“我和你说吧！你这个小可爱，真的是机灵的很，你是我这漫长悠久的生命中看见过最可爱的一个小娃娃了，姐姐今天就好好与你说道说道，到时候即便你依旧这样选择，我也是可以抱着看戏的方式对待了。”阿七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眼泪落在地面上化成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

“你知道你为什么需要去引渡河、冥河和奈河吗？”阿七问道，在韩锋皱眉摇头的时候，她说道，“我这样说吧，你在引渡河中失去了什么？”

“身躯？”韩锋疑惑。

“聪明，你可算是聪明一次了。”

阿七说道，“你损失了你最为重要的身躯，身躯是一个亡魂的根基，就像是我这个蛇的身躯一样，我若是去了那地方，那我这身躯就没有了，我就再也不可能呆在地府中，我就成为了地府中的亡魂！而你接下来要去冥河中找到什么双手，再去奈河里面找到什么双腿？哈哈，实际都是一样的，你的身躯被动摇了之后，你再去舍弃掉你的双手和双腿，这就代表着你彻底的背离了地府，你往后再想要回到地府就不可能了，你将会被直接推到道法之中，受尽一切的折磨啊！”

“换言之，你正在一步步的消灭自己的气息，你正在一步步的将自己逼到绝路之中，你可不是在进步，你这是在不断的堕落。”阿七激动的很，那就像是说一段非常夸张的故事一样，“你应该看见到引渡河下面的那个巨人尸骸的吧？你知道这个是谁吗？你还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

韩锋仔细的听着阿七的话，他没有全部相信，只是在单纯的听着，现在的他则是迷茫一些。

他知道那个地方有一个巨人，也知道这个巨人的脑袋上被一个楔子直接贯穿了，但要说这个巨人到底长什么样子，他真的不知道，那巨人的面貌现在回忆起来就像是在梦境中一样，具体很多东西已经是记得不太清楚了，很难想像这是会出现在一个元婴修为的存在身上。

“是你啊，小可爱！”阿七语出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