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并了东平府和兖州之后,苏咏霖的军力和势力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扩张。
他下一步的扩军计划就是朝着三万人的规模去了。
至少要让核心军团胜捷军保持三万人的规模,并且以此作为未来进一步大扩军的种子,加以军事教育和政治思想教育。
就眼下没有大扩军基础的情况来看,拥有这样规模的军队,加上那些跟从他的地主武装,苏咏霖对下一步行动的信心也更强了。
当然前提是当前这个阶段内,赵开山别在他背后搞什么小九九。
否则一边对付金国一边对付赵开山,那可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除非在他内部也给他找点什么麻烦,稍微转移一下他的视线,让他忙于内部整顿和斗争而无暇对他出手。
真要这样的话,到时候说不定还能一石二鸟。
联想到赵开山脆弱敏感的性格和狭窄的胸襟,苏咏霖转了转眼珠子,计上心头。
第二天一早,苏咏霖神清气爽的起床,当时就感觉饥肠辘辘,很想吃东西,结果刚洗漱完毕,赵玉成就端着早餐来了。
“听说雨亭叔醒了,想着您应该很想吃东西,就带着吃食来了。”
赵玉成憨憨的笑着。
苏咏霖哈哈一笑,十分愉快。
“我还真是饿了,你来的很及时,我现在特别想吃东西!”
赵玉成端来一个盘子,盘子上有几张大饼,有一碟黑乎乎的酱,还有一个大陶罐。
苏咏霖搓了搓手,打开了那个陶罐,一股浓郁的肉香就飘了出来。
“好啊,肉粥!”
苏咏霖顿时就忍不住进食的欲望了,立刻动手乘了一大碗,吸溜吸溜的喝了起来,一碗喝下去整个人都特别舒服,感觉胃口完全打开了。
“昨天宴会剩了不少东西,叔公就说不要浪费,剩下的肉全给剔了出来,一起煮粥,煮了很多很多,外面大军都有的喝。”
“嗯,不错不错。”
苏咏霖拿起一张大饼蘸了蘸酱。然后开始大口大口的撕咬吞咽,一口气吃了两张大饼,又喝了一碗粥,这才算是给空空如也的胃打了底。
苏咏霖从小习武,从小就很能吃,加上现在是行军打仗消耗大,所以就更能吃了。
平时和士兵一起吃饭的时候,喝粥起码三碗,干饭也是三碗起步,都是那种一张脸那样大的碗,除非有点什么丰盛的配菜,只吃粮食的话真的吃的很多。
但是胜捷军的粮食是够吃的。
只是在这个生产力不足的时代,副食品当然也不足,副食品不足的话,人们吃粮食就吃得更多,而这个时候的粮食亩产比现代低好几倍。
产的少,吃得多,真要敞开肚皮吃,粮食确实也没有多么富裕。
但这并不是饿殍遍野的主要原因。
中国土地上长出来的粮食只要不遇到一些罕见的自然灾害,那是够吃的,粮食产量大体上还是能跟上人口增长的速度的。
之所以饥荒如影随形伴随着中国历史,只用生产力不足来评价显然有失公允。
人和土地都竭尽全力了,人努力的生产,土地努力的产出,生产总量并不少,不至于落到年年饿殍的地步。
把一切问题归咎于生产力,显然有点忽视了人类的主观能动性。
剥削和压迫以及土地兼并让农民得不到本该得到的粮食恐怕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让农民保持在饥饿与温饱之间,让他们在此间上下徘徊,那是最有利于统治的,那个时候的农民最为顺从、温良,只要有一口吃的,就不会闹事。
太饿了,会造反,太饱了,会有更多的追求,对于帝王统治来说,都不是好事。
所以让农民维持在饿不死也吃不饱的生活水平上,是帝国统治阶级天然的共识。
农民若能得到该得到的土地和粮食,吃饱肚子并不难,至少不会动辄饿死。
然而这样微妙的平衡并不总能轻易达到,贪婪总会给帝国政策添乱子。
想想明朝首辅之一的徐阶,他的家族在老家华亭县拥有二三十万亩良田,兼并土地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大概就能感受到剥削和土地兼并给农民频频饿死这种现象增加了多少可能性。
以宋朝的生产力,仅仅是传统汉地十三州,养活一亿人口并不是难事,让他们吃饱肚子也不是不可以,难就难在分配。
统治阶级的权贵们肆意享乐,巨量浪费,剩下的农民们才会吃不饱肚子,频频饿死。
中国的土地很贫瘠吗?
为什么都四海无闲田了,仅仅几千万数量的农夫却还要饿死?
这是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想着这个问题,苏咏霖以风卷残云之势吃光了这份早饭,连碟子里的酱都被苏咏霖用大饼擦了个干净。
赵玉成看着苏咏霖的吃相如此凶猛,还以为他没吃饱。
“雨亭叔,你要是没吃饱的话,火头营那边还有,我再去给您弄来。”
“啊?哦!饱了饱了,已经吃饱了。”
苏咏霖赶快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吃饭的时候想了些事情,不知不觉就把东西吃光了,放在平时,这也的确是自己食量的极限了。
“刚才想了些事情,不知不觉就把东西吃完了,谢谢你,子英。”
赵玉成点了点头,很开心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雨亭叔能吃饱我就很开心了,反正我现在也就是个亲兵队长,雨亭叔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对我说,我都可以帮你办到!”
苏咏霖顿时想起赵玉成打了败仗的事情。
“来,你坐下。”
苏咏霖拍了拍身边的椅子,让赵玉成坐下。
赵玉成点点头,很顺从的坐下了。
“跟我说说,你那仗是怎么打败的?”
赵玉成面色一黯,低下头,缓缓地把自己被金军击败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苏咏霖叹了口气。
“这样的仗就算让我来打,我也是打不赢的,咱们和金贼在骑兵方面的差距很大,尤其他们的骑兵数量还很多,这种时候必须要打攻防战,怎么能打野战呢?兄长做得不对啊。”
“我多次劝阻,但是父亲不听。”
赵玉成像是终于找到倾诉对象似的大吐苦水道:“我多次和父亲说不能和金贼正面野战,以防金贼用骑兵断我退路,应该把金贼引到军寨前利用地形作战,但是父亲不愿意。
他愿意听其他人的意见,派人出去和金贼野战,我实在是担心,就要了一支兵马兜住大军的退路,结果没料到金贼骑兵太多,直接朝着我来,我被包围住,无路可退,军阵很快就崩溃了…”
这样说着,赵玉成的语气更加低沉,显然是非常沮丧。
苏咏霖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者军队训练不足,不够坚韧,二者没有骑兵支援,步军无论如何无法在速度上和骑兵对抗,二者相结合,战败也是在所难免,实在不能怪你,换了我也一样危险。”
赵玉成抬起头看着苏咏霖。
“若是您,您会怎么做?”
“失去骑兵掩护,步军所能做的实在是不多,唯有一点,战场距离军营很近,可以向军营方向靠拢,引来援兵协助,逼迫骑兵撤退。”
“我也想,但是…”
赵玉成摇了摇头:“军队乱了,被一冲就冲乱了,不能维持阵型听我的命令,我号令不动他们,他们只是待在原地,我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军队溃散,然后逃跑…”
赵玉成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似乎对那一幕还难以忘怀。
苏咏霖只能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我知道打败仗一定很难受,不过对于一个将军来说,打败仗也是宝贵的经验,正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能继续打仗,输赢不重要,本身能否从中吸取教训从而获得成长才更加重要。”
赵玉成抬起头。
“真的吗?”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打败仗当然是很宝贵的经验。”
“那雨亭叔,您打过败仗吗?”
“没有。”
赵玉成的表情顿时就有点不太对劲,眼神看上去还有些小小的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