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道人的话,三人表情各异。
刘子阳皱着眉,表情有些忧虑。
顾陵仗剑,目光坚毅。
季天明则喜上眉梢,快步走到李长清身边,抱拳道:
“道长,我前些日子搜集了不少关于朱仕洛和同济镖局走私作恶的罪证,都记录在了纸上!”
“除此之外,我还探听到了他们在城东的私人码头和军械库,只是那里十二时辰都有人把守,凭我一己之力无法靠近,道长如果有意,明日我可以带路!”
李长清闻言点了点头,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好,便依你所言!”
当晚,四人在山神庙里过了一宿。
翌日清晨,便下山,启程往江都府赶去江都府,是大梁三十三州之一,宁州的首府,历史悠久,繁华富庶天下闻名。
素有“百里江宁,千年古都,万种风情”之美誉。
江都府位于南海之滨,城中水道纵横,撑船一日便可游历全城。
有诗云: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说得正是城南泾水河畔的十里画舫,也是江都府的繁锦所在。
每当夜幕降临,泾水两岸灯火璀璨,正是富人们纸醉金迷的天宫仙境。
闻名天下的江南八艳,便出身此地日上三竿,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
四人头戴斗笠,租了一艘渔船,顺流而下,来到泾水入海口。
这里除了不少渔村,还有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港口码头。
经刘子阳介绍,这些港口大多隶属于朝廷,大的是运输货品军需的海运码头,小的是给当地渔民出海捕鱼的鱼港。
只有极少数,才是隶属于江都府御用商号的私人码头。
放眼望去。
码头上人山人海,吆喝号子响声震天。
赤裸上身的汉子扛着沉重的木箱沙袋,气喘吁吁地搬上大船,汗流浃背,人潮来往不绝。
四人刚站了一会,便有两个管事的差役上前盘问。
都被季天明用银钱打发走了。
“季兄,你说的同济镖局私人码头在何处?”
顾陵疑惑地问道。
“道长,二位兄弟,请随我来!”
季天明闻言露齿一笑,说完,便率先悄咪咪地钻进了旁边的树林子。
三人跟了上去。
在他的带领下,三人在林子里七拐八绕,走了足有半个时辰,来到了一处灌木茂密所在。
季天明走在最前,弯腰小心翼翼地拨开挡在面前的枝叶,指了指前方,压低声音道:
“三位请看,那里便是朱仕洛那老贼的走私码头。”
“只这样的码头,在南岸便有十七个!”
李长清只大致扫了一眼,眉头便皱了起来。
林子前的空地上,是一个极为隐蔽的小码头。
码头上稀稀落落地听着几艘朽烂的渔船,看上去像是已经废弃多年。
不过以道人的眼力,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猫腻。
这码头看上去朽败不堪,被草棚遮住的的木板却坚固如新,码头附近草木稀疏,能看出纷乱的脚印痕迹。
这码头附近,至少有五处暗哨,时刻注意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一阵海风吹过。
草木摇曳,码头五十步开外的树林里,依稀可见一只只深藏的铁皮大箱,其上“同济”的字样在阳光下分外耀眼。
这时,季天明道:
“这里每隔三个时辰,便会有一队府兵前来巡逻,沿途碰到的人畜,全都格杀勿论!”
“府兵?!”
刘子阳惊诧莫名,声音忍不住高了一截。
“府兵怎么会”
“嘘”
季天明急忙捂住了他的嘴,冷笑道:
“没有官府的支持,你以为他朱仕洛的走私生意是怎么做起来的?”
“实话告诉你,江都太守司马彰便是他走私生意最大的靠山!”
刘子阳闻言,冷汗唰地下来,面色逐渐苍白。
在他旁边的顾陵剑眉紧皱,攥紧了手中的剑柄。
“既然如此,那便全杀了吧。”
忽然,淡漠的声音响起。
三人扭头望去,却见李长清表情轻松,说话间语气随意。
“咕嘟”
三道咽唾沫之声响起。
“道长,您您要弑官?”
季天明差点惊叫出声。
李长清莫名看了他一眼,笑道:
“猪狗不如的东西,何谈‘弑’字?”
三人到抽了一口凉气。
“是在下口误”
季天明闻言一愣,先是有些不敢置信,而后神色变得无比凝重,抱拳道:
“道长您有所不知,那司马彰是江都太守,整个宁州除了知府,便数他最大!”
“其背后的家族司马氏在朝廷中能量空前,可以说是只手遮天,连皇帝有时都要看司马氏的脸色,您若是杀了他,便是得罪了整个朝廷”
“就算道长您身后是太虚道宫,恐怕也”
说到这,季天明俯身拜道:
“天明说这些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
李长清摆了摆手,将他从地上托起,微笑道:
“你的好意贫道心领,区区一个司马氏,贫道还不放在眼里。”
季天明闻言一惊。
朝道人再度抱拳行礼,神情愈发恭敬。
道人见状只是笑笑江都府。
今天傍晚,发生了一件大事。
城里大街小巷都传疯了!
事情的起因是一封《告罪书》。
能够引起这么大的轰动,是因为这封在江都府漫天飞舞的“书信”,公然揭露了白眉大侠朱仕洛和江都太守司马彰的种种罪行!
言笔确凿,证据充分。
其中记述的二人狼狈为奸,走私军械的证据,更是令全城百姓武人瞠目结舌。
在梁朝,别说私运大批军械,寻常百姓若是私藏一弓一弩,一旦被查出或者举发,便要问斩,毫无余地!
而且,那《告罪书》记录,二人走私的大部分军械都卖给了南洋倭人!
要知道,当年倭寇侵扰,屠戮了不知多少宁州百姓。
在宁州,不论是寻常百姓还是江湖武人,与倭寇都是世代死敌!
此信一出,顿时激起无数愤慨!
不知片刻,《告罪书》便传遍了整个江都府,有人相信,有人不信,有人不屑一顾但最多的,是看热闹的,更有那不嫌事大,别有居心的,暗中推波助澜,将事情进一步发酵,把水搞浑。
很快,太守府的大门便被要求知道真相的民和武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有好事者,举着牌子,吆喝着要问太守讨个说法。
府兵们虽第一时间赶到,强力镇压,无奈能管得住手,却管不住嘴。
很快,这件事便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向四周扩散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