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99…”画影心中默数着次数，不断地挥动手中枯枝般的长剑，冯雪将她和含光最常用的一招剑术进行了修正，含光是一个进步突刺，而她则是甩，确切的说，更像是抡——抡棍子的抡。

“错了错了！你学学含光！”

冯雪的声音再次响起，画影的表情立刻一僵，扭过头看着冯雪道：

“哪里错了？”

“意错了！”冯雪严肃的看着画影道：

“练剑的时候别在心里数数，而是要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剑上，你看含光就做得很好，虽然很慢，但是她的精神一直都很集中，你那样一边数数一边挥剑，就落了下乘，抡上一千剑，也比不上寒霜刺十次来的有用。”

“你也知道我用的是剑啊，可你教我的怎么看怎么像棒法好吧！你不能因为画影剑看起来像树枝，就真的把它当棍子啊！这可是以颛顼的画影剑为原型制造的！”画影不满的将手里的剑在冯雪面前晃来晃去，似乎是想让他看清楚，这看起来像是枯枝的剑，是有剑锋的。

“我知道，但你也应该知道，画影剑真正的用法是什么吧？”冯雪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本《名剑记》，对这本书，画影一点都不陌生，或者说，这玩意根本就是种花家白泽培训机构的基础教材。

基本上每个白泽，都能够清楚地记得里面每一柄剑的特性，至于自己的狩具，自然记得更加清楚。

“若四方有兵，此剑飞赴，指其方则克，未用时在匣中，常如龙虎啸吟。”

画影，是一柄飞剑。

“你要教我御剑？”画影的表情变得激动起来，仍记得，冯雪被重视起来，就是因为他使出了御剑飞行的技术。

“没学会走呢就想跑啊？”冯雪随手一招，放在桌上的山河剑立刻跃入他的手中，然后，画影就看到他缓缓的将剑向着身侧甩动，正是他教给自己的那一招。

但是…

看不出和御剑术有什么关系。

画影没有明着说出来，但她的脸上，分明是这样“写”着的。

冯雪看出了她的想法，却偏偏不说什么御剑，而是再一次缓慢的挥动山河剑，同时慢慢的说道：

“我教你们的剑术，重点在于意识的流动，刺、劈这两个动作因为发力的方向都是一条直线，想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所以我并没有特别指出，但是我教你的这一式，走的却是一个弧形，所以要在意识的流转上更加注意一些。”

“所以你是在为难我咯？”画影心里大致明白了要点，但嘴上却还是如此说道，并非是在耍小性子，而是她需要明白这其中的真正原因，只有这样，将来她们教授下一代白泽的时候，才不至于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冯雪权当看不出她的想法，耐心的解释道：

“这是因为战斗风格所致，零衣和含光都是一言不合莽上去的近战类，所以教她们的招数就要简单直接，能够尽快的将战斗力爆发出来才是重点，而你是后场辅助型的，虽然也能战斗，但比起攻坚能力，你的施法精度更加重要，而这一招，能够强化你对自己力量的掌控，你什么时候能以正常挥剑的速度完成对意志的搬运，这个训练就小成了，到时候你再放个法术，就知道这一招的作用了。”

“那我就信你一次。”画影暗暗将冯雪的解释记住，象征性的嘴硬一下，然后开始重新练了起来。

冯雪见状便丢开山河剑，再一次靠在躺椅上，然后就听到耳边忽然传来了清冷的声音：

“我并不是一言不合就莽上去。”

“你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嘛？”冯雪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寒光，有些苦恼的敲了敲脑门，因为含光剑本身的特性，含光的反侦查能力几乎堪称被动技能，以冯雪的灵觉，稍不注意也会被近身。

当然，这主要还是因为她战斗力比较低的关系，因为潜意识不将其视作威胁，所以才会放松警惕。

“只是习惯而已，另外，我一点都不莽。”含光用平静的表情看着冯雪，郑重其事的说道，那种一本正经的样子，还真挺可爱的。

“对对，你不莽，连敌人是什么玩意都不知道就敢冲上去…”冯雪咧咧嘴，故意逗弄道。

拉良家下水，劝妓者从良，这本就是人的天性，让三无少女露出表情，自然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体验。

不过含光并没有如冯雪希望的那样露出什么表情，只是摇摇头，很正经的回答道：

“那是当时最正确的选择。敌人实力不明，画影擅长辅助，零衣战斗力不够，你的价值超过战斗力本身，所以我来试探是最佳选择。”

面对如此认真的态度，冯雪调戏的念头瞬间就熄了大半，无奈的摊摊手道：

“我认输，你说得对，不过我还是觉得你更适合爆发性强的招式。”

“这个我同意。”含光点点头，重新走到空地上，开始缓慢的练习起来，迈步，拧腰，递剑，虽然很慢，但很流畅，看起来有点像是老年人打太极拳，但冯雪却能够清楚的观察到含光意志的流动。

这个少女似乎天生就擅长一以贯之，明明刚才还在和冯雪讨论自己莽不莽的问题，转眼间，便再一次进入了状态。

对于这样的好苗子，冯雪是非常欣赏的，甚至在它看来，这种心境比起传说中最适合修行的赤子之心还要完美。

赤子之心是单纯，但含光，却是清楚地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反观画影，心思就很杂了，虽然不至于读心，但冯雪依旧能够感受到她挥剑的时候精神并不纯粹，就纯度而言，她连零衣都比不上。

可偏偏这丫头的天赋却好的下人。

冯雪之前说的话并没有错，这种甩剑的动作确实能提高使用法术的技巧，但实际上，他隐瞒了一点，那就是，他却是存着提高难度的心思。

画影的天赋太好了，而且还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聪慧，而是单纯的肉体天赋，这么说吧，普通人学数学，靠着不停的刷题积累经验，考试时才能得高分；普通的天才学数学，只要看一遍基础公式，等考试时遇到题用基础知识就解开了；而画影式的天才学数学，不看公式也不刷题，但是考试的时候手自己就把答案写出来了，因为她觉得这么写比较顺手。

她就是一个纯感性天赋者，在努力之前，她的感性就会给出接近最优解的答案，但在修行一路，这种天赋反而会让她距离深渊越来越近。

为此，冯雪只能搞出了这么一个别扭无比，几乎完全与感性相悖的姿势，来矫正画影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