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对你拿我开心的一点惩戒。”
看着变成苦瓜脸的诺夏,桃兔笑吟吟地又从他手里取过苹果,像是赌赢了气的小女孩,得意地扬起脖颈,小口小口咬了起来。
结果刚咬一口,就发现哪里好像不对劲…
怎么这上面已经有牙印了?
“您好像拿错了…”诺夏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是我吃过的。”
“…”
桃兔愣了愣。
然后。
她转过头,就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继续若无其事地啃咬着苹果。
“诶?”
这下轮到诺夏傻眼了。
“呃,那个…,您是没听清…”
“闭嘴。”
“可是,就不用换回来吗,难道您就不嫌弃我的口水…”
“说了闭嘴。”
“喔。”
诺夏顿时老老实实地安静下来。
没办法,谁让官大一级压死人,下属不准顶上司嘴呢,更何况桃兔比他高了十七八九级。
可是,真不嫌弃嘛…
诺夏又瞅了瞅那半边苹果,正巧桃兔又咬了一口,抬头望过来,二人的目光在半空对视,他眨眨眼,忽然明白了什么,忍不住笑了起来。
桃兔抿了抿嘴,也是莞然。
是啊,他们两个之间,怎么可能会嫌弃呢?
他曾用桃兔的身体起居入睡,洗漱吃喝,后者亦然。
彼此互换身体的那段时光,无疑是段奇特的经历,像是藏在衣柜深处的小秘密,朦朦胧胧,回想起来又会心头悸动。
只有共同玩过这场躲猫猫游戏,藏进同一个衣柜的他们俩,知晓个中滋味。
嗯,说直白点。
连你的嘴巴我都用过那么多天,又哪里会在意那点口水…
窗外忽而起了风,米黄色的窗帘被吹拂得沙沙作响。
病房内的气氛,莫名变得有些暧昧。
诺夏没再说话,他静静看着桃兔一口一口地把苹果吃完,而后主动伸出手,接过剩下的果核,丢入床头柜旁的纸篓。
也就是在这时,他忽而注意到半敞开的抽屉里,存放着一副崭新的眼镜。
黑框,圆形的那种青蛙镜。
“这是?”
他取出来,在手里来回翻了翻,有些疑惑地看向桃兔。
“我之前伤得很重。”
桃兔笑了笑,指向自己的鬓角左侧,那里有绷带包扎过的痕迹,“这边被人锤了一棒,眼球神经受损,刚醒来时视力下降的厉害,就委托医生帮我去配了一副眼镜。”
“不过还好,经过这些天的治疗休养,我的眼睛已经恢复正常,所以这副眼镜,应该是用不上了。”
“还好没用上。”诺夏嫌弃地把眼镜丢回了抽屉里,“又圆又黑的,丑的不行,戴上后整个人都要变难看了。”
“啊啦,你终于开始嫌弃我丑了吗,少年?”
“准将,说这种歪曲逻辑不讲理的话,是中年妇女才有的症状,你不要学好不好。”
诺夏无动于衷地撇撇嘴,开始啃自己的苹果,“我明明是说这眼镜,这么难看的东西能生产出来,纯属设计者的审美有问题,喜欢戴的,恐怕也只有又丑又挫的猥琐老头…”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注意到桃兔抿着下唇,脸别过去了半边儿,似乎在努力憋笑。
诺夏这才察觉气氛好像哪里不对,扭头往背后一看,发现门口那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两道身影——
一只慢悠悠咀嚼着什么的山羊,以及…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捏着份文件,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的战国。
“不是吧…”
诺夏人都傻了。
可恶。
为什么每次你都能赶上我口胡的时间,专门跑来对号入座,你是不是把见闻色全开故意这么干的啊,战国老头!
“对不起,大将!”
他立马起身,熟练地向着战国低头道歉,“我这个人一向心直口快,对事不对人,刚才的话,真的不是在描述您…”
“闭嘴吧小子,你这么一说,老夫更想扁你一顿了。”
战国黑着脸瞪了他一眼,然后径直来到床边,把手里的那份文件放到了床头柜上,“喏,这是你要的资料,老夫就放这儿了。”
“谢谢小战国。”桃兔含笑道,“怎么是您亲自送来的?”
“鹤那家伙临时有事走不开,这不正好把老夫抓了壮丁么。”战国叹了口气,“再说你这次伤的这么重,老夫多来探望两次也是应该的,怎么样,现在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吧?”
“嗯,顺利的话,今晚就能出院。”
“那就好。”
战国松了口气,他瞅了瞅病床上的桃兔,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诺夏,目光中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不过他什么都没问,又简单寒暄了几句后,战国便起身告辞离开。
临走前瞅见床头柜上的那堆苹果,顺手拿了一个,也不洗不削皮,直接咬着叼在嘴里,就牵着山羊出了门。
见他离开,诺夏这才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准…”
他一脸郁闷地刚想开口,就见桃兔伸出食指,朝他比了个“嘘”的口型,然后扭头朝着门外喊道:
“喂,战国酱,偷听八卦这种行为,可不像是大将所为哦!”
可恶,被发现了么?
“胡说八道,老夫已经走了!”
门外传来某位听墙根的老头,愤怒的大嗓门。
然后就是一阵“蹬蹬瞪”,那是气呼呼用力踩地面地下楼梯的声音,显然这回,他是真的走远了。
“老顽童。”
桃兔失笑着收回目光,扭过头来时,却见诺夏已经拿起了那份文件,低头专注地浏览起来。
“喂,少年。”
她伸出纤细如玉的葱白手指,弹了一下诺夏的眉心,没好气地道:
“都没经过我允许就看,万一是高层才能接触的机密文件呢?你这样都能被送进推进城的,知道吗?”
“那不碍事,几年后我朋友会放我出来的…”
诺夏依旧盯着文件迅速浏览,连头都不抬,“再说了,您吓唬谁呢,这封皮上都写着了,是这次G7支部失利的具体战况报告,哪里算的上什么机密…”
他的指尖在纸上来回移动,一页粗略看完便立马往后翻页,似乎在查找着什么。
“唔,找到了啊。”
到了第五页的时候,他翻页的动作终于缓了下来,目光停留在这页的中间某段,轻轻念出了声:
“我方祗园准将,在与BIGMOM海贼团最高干部斯慕吉的战斗中,以剑术压制对方,处于绝对上风。”
“但因被百兽海贼团旱灾杜伽利略从身后偷袭,一棒击中眼眶附近,导致战况逆转,最终被斯慕吉,联手其三姐阿曼德,击成重伤,陷入昏迷,险些被俘…”
“旱灾杜伽利略,斯慕吉,阿曼德。”
他放下了文件,与静静望着自己的桃兔对视一眼,微笑着道:“这三个名字,我记住了,准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