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手艺人
前台微楞,目光在她的身上打转。
易谨的个子有一米七二,身材颀长,裸露在外的手腕纤细,神情寡淡。
他们健身中心招聘的是能打的,至少得是跆拳道八段,像她这种看上去就很不经打的模样…
“你有跆拳道八段,或者柔道的证书吗?”前台的神情微微变,语气有些不善。
易谨又摇头,努力想了想那是什么东西。
大概是证明自己有多厉害的勋章?
前台嗤笑,“那你来应聘的是杂物员?”
“有钱赚吗?”易谨问他。
“有啊。”前台上下扫她,浑身上下加一起能不能有一百块都不一定。
“我可以做杂物员。”
易谨对自己做什么工作都无所谓,只要有钱赚就行。
“不好意思,我们这不收杂物员。”
易谨惊愕。
不收?
她的目光略过前台,看向她后面的正在对打的人。
抬手指向那处,易谨说道,“我比他们能打。”
前台嗤笑,“那可是我们老板,你赶紧走吧,别在这多纠缠了。”
听完她的话,易谨非但没走,反而走进了一些,看向里面对打的二人。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直接,里面的那二人停下来。
“我怎么觉得,那个姑娘在看你呢?”
“说不定是在看你。”
红蓝对抗的二人暂停,健身中心老板看那人还在不停的往这边看,便给旁边的前台使了一个眼色,让她赶紧把人给弄走。
易谨自然是看到了那个男人的目光。
不耐又烦躁。
易谨的手捏了捏手中的传单,思量半晌,然后决定离开。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前台的人刚想和易谨搭话,就看见易谨头也不回的往电梯旁走。
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没能找到工作,易谨百般聊赖的在街上走,那股被人观察的感觉再一次的涌上来。
易谨眼底结了冰霜。
商业街人来人往,比肩接踵,观察的人忽然的消失。
男人走到易谨出现过的地方,在四周张望许久,都没有看到一个人,这一认知让他皱起了眉头。
忽的,肩上一沉。
他猛然扭头,看到的面容让他后背发凉“你你你干什么?”
男人往后退,可身后的人的手力量颇大,让他动弹不得。
“为什么跟踪我。”
“谁跟踪你了!”男人狡辩,“我自己在街上转,谁跟踪你了!”
易谨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盯的男人额头直冒冷汗。
她松开手,“若有下次,我就不客气了。”
话毕,易谨抬脚离开。
男人看着她的背影,提着的气儿终于是松了下去。
他掏出手机,在屏幕上打下几个字,又发了出去。
上完课,易谨便拧着眉往外走。
这几天易谨的心情极为不好,了解完舍友要带的饭之后,一声不吭的就离开了。
自认和她有那么一点交情的田音观察到她好像有点暴躁。
“哎,你说易谨是怎么了?看上去阴沉沉的。”
望着易谨走远的背影,田音戳了戳童乐的胳膊。
“这我哪知道。”童乐正低着头玩手机,咬着棒棒糖在网上正作战,“草,这些可恶的喷子,竟然说我墨哥是木乃伊!”
“啥?”
“前几天我墨哥去了一趟医院,不就包得严实了一点吗,怎么就成木乃伊了!”童乐忿忿不平,“我看他们就是看我哥没地儿可黑,硬黑!”
发泄完心中的情绪,童乐才奇怪的看向田音,“怎么你最近和易谨走的很近啊。”
“还好吧,易谨其实人挺好的。”她脸热的说道。
最近易谨白天在宿舍的时间越来越少,上完课后就找不着人,原本田音还有些担心。
渐渐地,她看易谨一到晚上要关灯的时候就回来了,也就没有再多想。
白天,易谨上完课,照例又跑了出去。
最近她发现了一个非常赚钱的地方。
正在施工的某个店铺重新装修,有装修队进入干活。
搬运水泥和大瓷砖是个体力活,很适合她。
易谨这段时间没有一天不在锻炼,体力和力量都有了增长。
刚好这个施工队负责搬运水泥和瓷砖的打工人腰在工作的时候闪着了,易谨站在那看了许久,逮着机会便展示了自己的力量。
装修队的负责人看她力气奇大无比,瞬间就被惊了一下。
“小兄弟,你想不想打工?一天给你两百。”负责人问她。
小兄弟…
易谨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束。
洗的发白的格子衬衫,黑色的裤子,和一双黑色布鞋。
她的头发被剪短得厉害,乍一看还真像个假小子。
易谨没有去更改他的措词,说,“我辰…早上六点和中午…十二点之后过来把活干了。”
“白天没时间吗?”
“要上课。”
负责人和她聊了几句,才知道,她原来是奉城大学的大学生。
看她的装束,负责人也知道她不是有钱的主。
原本还想劝她去什么轻松点的地方上班,但易谨却利用自己的实力,告诉他她能行。
十袋水泥和十箱瓷砖,易谨不到半个小时就搬完了。
比普通的工人做的都快。
负责人当即决定让她做这份工作。
于是易谨每天早上跑完步就出了校门,来装修工地上面搬水泥和瓷砖。
干这些工作的都是一些手艺人。
别看只是粘个瓷砖,这里面还有很多讲究,什么工序用什么工具,那都是不能乱的。
易谨看了半天,然后学了两天。
她力气大,做事又胆大心细,认准地方之后就完全没有失手的概率,大大的减少了材料的损失。
能减去不少的预算。
“现在像你这样,能和我们这些工人混在一起的年轻人可不多啦。”教她贴瓷砖的一个老师傅感叹道。
“您的子女?”易谨手里端了一盒盒饭。
今天是周末,负责人说,她能粘一间卫生间的瓷砖,就给她一千块钱。
这对现在的易谨来说是一个大数目,然后她就来了。
“我儿子闺女都上学呢!”中年工人黝黑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他们争气的很,一个拿全班第一,一个拿全班第二!上学从来没让我们操心过!”
语气里的骄傲几乎掩饰不住,“小谨啊,考上奉城大学不容易,以后找个大公司当员工,穿的干干净净的,也不用干这些体力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