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舒见他似乎笃定这个孩子的存在,说道:“我丝毫没有自觉,你不怕是空欢喜一场?”
秦道川说道:“是与不是,都好,只是,若是真的,这三个大的,得赶紧让他们成家,我现在精力大不如前,不想再被折腾得头疼。”
若舒实在有些无语,只摇头不止。
秦道川却似突然想起,“还有件事,皇上连恐带吓,让我当新太子的亚父。”
若舒看着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秦道川解释道:“看来他无意立三皇子,选了贵妃身前养着的一个小皇子,又恐他在朝中没有势力,便扯上了我。”
若舒说道:“其身不正,便会如此,事到如今,还想着坐到死为止。选三皇子,怕他会成为太子或宁王,故而选了这个小的,不用担心这个。”
秦道川说道:“夫人一针见血,我看他确是如此想的。不过,我到底对贵妃娘娘有愧,丢了她的长公主,皇上将她搬出来,我不得不低头。”
若舒张了张嘴,忍住了,这件事,该由忠淇来决定。
却又想到,贵妃会不会早已知晓,才会重出江湖,来争皇位。因为只有如此,她的女儿才能重回京城,重现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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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到秦道川秋天便会去北地,到那时自然再也瞒不住,不急于这一时。
秦道川复又说道:“皇上从太子扯到世家,扯到宁王,又扯到忠源,再扯到陈梓皓,还扯到杜若远,最后扯出贵妃,你说他是何意?”
若舒沉默了一会,“恐怕还扯到了我,扯到了万两黄金?”
秦道川说道:“就是没提你诈死之事,按理说,那才是真正违例的,你身有诰命,做出这种事,宫中早就该有旨意了。我有意提了提,皇上却连话都没接。”
若舒说道:“可能秋后要算的账太多,还没轮到我。”
秦道川说道:“你少装糊涂,我算是又替你挡了一枪,你该如何谢我?”
若舒说道:“拼了命的为你生儿子,算不算?”
秦道川却正色道:“若要这样谢,我宁可不要。”
若舒轻声问道:“你在怕什么?”
秦道川又一次放下了手中的书,“我没你那样冷情,生死攸关之事,我从不轻待。”
若舒说道:“我倒觉得,万般皆是命,你看,若我们没有子嗣,早就散了,就拿此次,若是没有这一出,还不知会如何呢?”
秦道川看着随意靠在自己身上的若舒,“我还是没你理智,分不清是什么将我们绑在一处,但能有你这个让我又爱又恨的妻子,也算是不负此生。”
若舒仰头看他,摸着他下巴上新生出的青须,“大将军,儿子比孙子年少,有趣吗?”
秦道川似乎真的认真地想了想,“为难的不是我,是他们。”
若舒笑道:“是呀,要叫比自己小许多的人叫叔叔,确实有些为难。”
秦道川说道:“说不定又是个女儿,性子象我,容貌像祖母,到时候无数人来求娶,想想都高兴。”
若舒没见过这位婆婆,却在秦道川的口中明白,定是位容貌才学俱佳的妙人,看来,那才是他心目中最想要的妻子。
心中隐隐有些不快,“是呀,万万不可像我,没一样能让你满意。”
秦道川失笑道:“几个儿女,有像你我的,也有像祖父祖母的,还有像父亲的,唯独没有像母亲的,总觉得有些失落,这样的醋你也吃么?”
若舒说道:“说得好象你不像她似的。”
秦道川说道:“人人都说我身形像父亲,容貌却随了母亲,其实,我像得不多。”
若舒说道:“既如此,你为何不将她画出来,平日里也好缅怀缅怀。”
秦道川低头看着她,“我不是没有想过,却无从落笔。”
若舒难得地在他眼里看到悲怆之情,不由得流露出了愧意。
秦道川却很快走了出来,“有时我也会想,若是母亲仍在,看到我娶了你,不知是喜是忧?”
若舒想都没想,“肯定是忧罗。”
秦道川却摇头说道:“不会,她会觉得诧异,然后会为我高兴。”
若舒问道:“为何?”
秦道川说道:“因为她常说我话太少,太沉闷,日后定要娶个话多的,不然岂不无聊死。”
若舒回道:“我可不记得我话多。回想起来,你话更多吧?”
秦道川接道:“但你事多,比话多更甚,让我不得不说,更让我远离无聊二字。”
若舒哼了一声,不愿再理他。
秦道川却独自乐了好一会。
没几日,皇上颁了旨意,立贵妃格桑曲珍抚养之子,三岁的十皇子为太子,贵妃升为皇贵妃,形同副后,取代了之前协理六宫的贤妃,掌握了后宫主事之权。
同时颁发的还有封秦道川为太子亚父的旨意,许他每日可在太子宫中行走,行言传身教之责。
刹时间一向低调的国公府成了京中的暴风眼,怕府中其他人多想,秦道川特意在正堂召集了留在府内的忠湛、慧容、盛琰、婉珍和娴珂,将其中的利害略微提了一提,要他们谨慎行事,以免招惹祸端。
最后留下了盛琰,两个人在书房内待了许久,先是问盛琰:“你对此事有何种看法?”
盛琰思索了一番,回道:“祖父,依孙儿看,皇上此举是想为新太子寻个靠山,以免再有旧太子和宁王之争。”
秦道川又问道:“你可知我为何要答应?”
盛琰回道:“孙儿想的因为贵妃娘娘的长公主。”
秦道川说道:“此事是我一生的遗憾,我从未停止过寻找,却一点线索都无,正因为此,让我无颜面见贵妃娘娘。”
盛琰说道:“事已至此,祖父也莫要再伤怀了,当心您的身体,过两年,待孙儿去到北地,定然要将此事寻个水落石出。”
秦道川说道:“你知道你六叔之事,可世人却不知,故而皇上将灭世家和诛宁王之事算在他头上,依你看来,此事当何解?”
盛琰愣了一会,回道:“可有凭证?”
秦道川说道:“或许有,又或许没有。”
盛琰回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两件事,我在书院不知听过多少回,其中不乏亲眼见过宁王失火现场官员的儿孙,说得神乎其神,却连一点真凭实据都没抓着,全是臆测;世家之事更甚,连个见证都没有。退一万步讲,此事也对皇上有利,就算他想恩报仇报,也得服众,我们只要委屈六叔再不现面,他便拿我们没有办法。孙儿觉得,只要北地仍在我们手中,这些事都动摇不了秦家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