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大物院404宿舍的第一次聚餐黄了汤。
金秋气爽,螃蟹膏腴,一味大闸蟹一道蟹黄汤本可令人回味无穷。
可大伙都食不知味,哪怕桌上摆的是龙肝凤髓也不行。
换你来你也麻,自己的老师、父辈还低头做小呢,陪着学术界的两座大山一起用餐,光仰起脖子看都累,压力山大,瑟瑟发抖。
这两道菜还是潘院士特意点的,名为热情待客,实则暗抒心臆:让你横行捞过界,进了锅就煮了你。
这不就是摆明了暗指顾院士和严晶心嘛,也只有母螃蟹才有黄啊!
桌上坐的就没笨人,这点藏头意谁还猜不着,敢说吗?
在这样的氛围之下谁不是战战兢兢,还能吃出味道来?
不过物院404寝室还是扬名立万了,开学当天两位超巨莅临,成为很长一段时间科大卧谈会的主料。
学N代富N代官N代都不会有这样的待遇,定是卧虎藏龙,静渊潜海眼才有可能。
连着老大老二老三都被同学们别苗头,看着也平平无奇啊,怎么就入了超巨的法眼了呢?
老幺魏溯难被排除在外了,一来因为他的身高,二来拜严晶心所赐。
螃蟹宴的第二天,在交流会的间歇,严晶心硬逼着魏溯难加入了科大的武协。
然后严晶心又把科大的武协给挑了。
废话,教练上去夹击都不够看,这些业余选手碰上大魔王除了纳头便拜还有别的选择吗?
严晶心还指着魏溯难放下话:“这个傻大个是我的人,帮我把话传出去,谁敢打他的主意就是跟我过不去,机灵点,有风吹草动知会我一声,我马上来科大问拳,我可是女生,谁都可以挑战。”
有没有大姐大威风凛凛的即视感?霸气纵横咧!
科大武协的成员也照严晶心的吩咐办了,谁让他们拳头不硬呢,打不过就得当小弟。
这算不算欺人太甚?不算,严晶心是奉“旨”行事,潘院士当了一回苏达。
“你看着哪些个学员够资格,然后把训练方法教给他们,配合实验的同学给予额外的学分,与主修科目平齐。”
看,潘院士的逻辑跟达叔差不多,还得看看够不够资格让严晶心欺负。
玩笑话,其实是课题组需要一批实验对象,他们都必须经过训练掌握一刀下去能切出准斤准两准钱猪肉的神奇直觉。
潘院士觉得魏溯难的玩法不如严晶心那种撤稿纸的手法好。
魏溯难的玩法吃脑,科大里脑子好的学生都是科研种子,拿来试验万一玩坏了心疼肝颤。
倒是严晶心的手法跟武术区别不大,既然科大的武协已经被挑了,就不要再找第二个受害者了,就让武协的学员来参加训练充当实验对象吧。
被研究就是有辣模幸福,武协的学员还没有成为研究人员呢,就能参与课题了,这样的机会哪找去?
于是魏溯难被忽略了,在高智商妖孽横行的地带,四肢发达可不就是头脑简单的代名词,魏同学都被研究了,肯定是人畜无害。
魏同学领了好人卡,万一遇上恶兽怎么办?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严晶心已经把男票圈养了起来。
可已经遛进了羊圈里披着羊皮的狼就无可奈何了,萧拟紫也奉“旨”行事,要来当这头红太狼。
螃蟹宴过后,潘院士拍了拍王主任的肩膀:“教学和科研很重要,但学生工作也不能松懈,我看你们系这个女生就很不错,戴上手套能做实验搞研究,撸起袖子也懂得关心同学照顾学弟,可以让她参与到课题里来嘛,好苗子要多浇水。”
王主任本还以为要吃排头了,一听大佬的指导马上贯通了天地之桥。
他也依葫芦画瓢向萧拟紫面授机宜:“你是学生会干部,不管是学习上还是生活中,都应该发挥主观能动性,多关心关心像魏溯难这样的新同学,另外在实验课题组也要互相帮助,互相促进。”
魏溯难的名字还被王主任重读了,以萧拟紫的A《情商》成绩,怎么可能听不懂。
首先她知道自己能进课题组,这是超巨的项目,哪怕是打下手、做后勤甚至喊加油都是那些研究生博士生挤破头而不得的机遇。
现在这块馅饼从天上掉下来砸到了自己的头上,原因不言自明——魏溯难。
萧拟紫倒也不市侩,她也是善良热心之人。
魏溯难还潜着水她便愿意领着他照顾他,无它,全出于本心。
可现在王主任挑破了窗纱,反而让萧拟紫有些面红耳赤。
这个满脸阳光的学弟也挺帅的呀,行为举止进退皆宜,人也聪明,确实是支完美的潜力股。
再想到严晶心一脸傲娇地注视自己的样子,萧拟紫也银牙痒痒。
严晶心的敌视激起了她的好胜心,你不是排斥我吗?好,大家就拉开架势竞争一番。
聪慧如萧拟紫怎么会看不出魏溯难的妈妈跟她很像呢,简直传了神。
这是萧拟紫最大的优势,只要她多关心多照顾魏溯难,时常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生活中,相信用不了多久,魏溯难便离不开她。
阳光、帅气、睿智、温良,还有强大的学术背景,如此合拍的良伴去哪找?
再说了,与严晶心竞争,萧拟紫没有半点道德上的负担。
以严晶心的刁蛮劲,哪里是一个贤内助应有的样子,不拖后腿都算好的。
不为魏溯难解决后顾之忧,他又如何心无旁骛的攀登学术顶峰,说大了,严晶心会迟延科技的发展,是对人类犯罪。
萧拟紫当即下定了决心握起了拳微微点头,既然严晶心手握最好的东西不珍惜,那就别怪她横刀立马。
严晶心给自己竖了个大敌,可怨不了别人,风浪大作之时才是她后悔之日。
她和顾奶奶闪击了科大的滩头阵地登陆站稳了脚跟,还从科大薅走了一把头等的羊毛,却没有全歼顽敌,给对手留下的反击的力量。
这一场闪电战虎头豹尾喵咪腰,还埋伏了悠长的余韵。
顾奶奶捞够了好处胜利班师,潘院士花大价钱买回了自家园地里的菜苗,准备浇灌成材。
风物长宜放眼量,还有很多个回合呢!
梦境还得继续,严晶心打算在这找魏溯难算账。
人间一日,梦境月缺又圆,洪文定都八岁了。
这个朱红枚从小抱大的小豆丁已经长成了虎头虎脑的小汉子。
刚开始时洪文定也像方世玉一样不长个,直到去年他的金刚不坏体大成,洪文定才像拔竹节一样每个月都长高大半寸。
儿子大了,就不能整天赖在娘亲身边,先是分床,后是分房,现在洪文定已经是能自个儿照顾自己衣食住行的小男子汉了。
可这小子最近很郁闷,小人儿长大了就会有青春期的小烦恼,跟他自己无关,而是洪文定认为爹和娘亲吵架了。
为什么他会这么想?因为他都不跟娘亲睡了,可朱红枚也没让洪熙官搬过去。
情形跟洪文定理解的有差距,红豆姐姐去年跟苗师叔成亲之后相处的样子就不像爹娘。
娘亲说他们两公母好得蜜里调油似的,恨不得整天黏在一起,洪文定找他们玩都讨没趣。
为此洪文定带着五小和五毛去捅了蜂窝,为的是观察蜜里调油是个什么样。
五小也练了金刚不坏体,表示情绪稳定不怕蜜蜂。
五毛就惨了,野兽也练不了人的功夫,被蜇了浑身包,吼叫了好几天。
付出了被吵醒失眠挂黑眼圈的巨大代价,洪文定终于搞清楚了蜜油搭混是什么状态,分不开才对,分开了泾渭分明一定有问题。
只有陌生人才会这样,爹跟娘就该睡一块。
该怎么解决爹娘的矛盾呢?老师不常来吕宋,倩姨总往老师那凑,下次见到也不知何时。
袁爷爷不管这个,何孃孃说的洪文定又不敢信,爹说了她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只能找苗显师叔和红豆姐姐了。
苗显也是缺德带冒烟,洪文定一说自己的担忧,苗显就口吐莲花了。
“文定啊,这个问题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也就是你想要个弟弟妹妹或者侄儿侄女的事。”
当时洪文定背起了手翻了白眼,哼,还把他当小笨蛋哄呢,他瞄了瞄红豆的肚子,金口诺言。
“待朕御极,男孩朕就封他为御前待卫大将军,女孩朕也不能娶,娘说三代近亲不能结婚,朕就赐她郡主之仪十里红妆。”
当时红豆差点就笑破了肚皮,苗显下套不成,套着了自己。
洪文定说话的样子也搞笑,屁大点孩子,非得一副小大人样,说的话也怪。
这是洪熙官和朱红枚刻意追求的结果。
他们就是把洪文定当成一代帝王培养的,但不仅仅是按古代标准,还结合了现代的知识理念。
相对于古人来说怪异了些,却能让洪文定人格完整思维严密,成为一位合格的有人味的君主。
既要符合情理法,也要消除那种斧凿味很浓的高高在上的神秘感。
现在看来比较靠谱,至少红豆苗显甚至普通会众跟洪文定都能平等交流。
不会变成那种大家都假的磕头虫和样子架。
磕头的人未必真忠心,可能表面当着孙子,肚子里腹诽爷当给你上坟。
样子架被人哄着也见不着真实,没有真威严却以为自己掌天下,自取灭亡。
像洪文定这样就挺好,不会问饿了何不食肉糜。
但这种混搭也会让洪文定在真正成熟前沦为开心果,毕竟说的话太逗了。
没他爹娘逗,这会朱红枚正和洪熙官冷战呢,真个相敬如宾。
朱红枚是把梦境外的情绪带了进来,她想着梦境内外相通,都老夫老妻了,儿子都养大了一个,跟男票的关系很稳定,有些小情绪对方该牵就。
洪熙官则认为梦境不是身体力行,经历不能划等号。
虽然在梦境里有了足够的阅历,可到了现实俩人仍不免稚嫩。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现实里的那些糟心事,老公老婆怎么连这点信任感都没有?
此外,苗显嘴损归嘴损,还真给他说中了,也就是缺个弟弟妹妹的问题。
没有什么烦恼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多睡几觉。
夫妻之间的矛盾也一样适用这条真理。
可洪熙官还真不能跟朱红枚同房,他遇上了个大麻烦。
前时洪文定还小,他又四处奔波,他还没触及到这个问题,后来洪文定大了点,他就发现了这个漏洞。
真的是身体有漏洞,他在武功未不成前就成了亲,还有了孩子,按说没影响,可到了后来他练习了金刚不坏体这些高级功法之后,问题就出来了。
不能人事,不然金刚不坏体就会崩散倒退。
甚至别说人事了,俩人挨近些洪熙官都受不了,心脏无法承受,因为知觉太灵敏了。
想象一下,把一个人的感觉增强数倍甚至数十倍是什么体验,心脏不炸海绵体也爆。
靠直觉能练出好功夫,但在享受高强武功带来的好处时,也得承受它的掣肘。
也不算难言之隐,他早就跟朱红枚讨论过这个问题,结果大家都不得要领。
朱红枚也是根据女子习武到了一定的境界要斩赤龙来推断,男子在武功到达某个高度时要锁玉关。
这个猜测在袁承志那里得到了证实。
洪熙官武功未成便早早地成了亲,玉关未锁所以精元不固,练习使用高级一些的内家武功便会崩漏元阳。
很多功法在大成之前都要保住童子功不是没道理的,华山派的混元劲就有这样的警示。
说到此处袁承志还现身说法了:“都道我对不住阿九,可我也有难言之处,我在混元劲未大成之前遇到了阿九,那时差一点就破了元阳,好在当时我们能悬崖勒马,不然不堪设想。”
剩下的洪熙官已经脑补出来了,虽然袁承志险而又险的避过了,后来内功大成照样娶妻生子,可心理阴影已经留下了,去不掉。
再碰上九难,他还是那矬样,一日不解决问题,袁承志就一日不敢靠近九难,只能背负骂名,一痛数十年。
不用想,袁承志也没办法解决这个毛病,不然以他的手腕,哪怕夏青青再酸,他也应该能摆平。
多睡几觉不就好了嘛,何铁手不也在他身边呆得好好的。
袁前辈厚道啊,如此难于启齿的私密事都能坦言相告,洪熙官决定要说服朱红枚,别老在袁前辈脑门上挂个负心汉的牌子。
可袁承志不尴尬了,洪熙官该干尴尬还是尴尬,知道问题在哪不等于病好了,没有药。
这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很多人的生理问题就是心理问题导致的,并没有百试不爽的医治手段。
关于生理问题人们常说食髓知味,那是因为骨髓的味道好令人难忘。
可当这个美味带有剧毒时就难于选择了。
拼死吃河鲀是河鲀美味能去毒,虽然有风险的机会不大,如果逢吃必死,还有几人相试?
将苦恼事实诉与朱红枚,安慰没得到,倒是有了牢骚怪话:“我不管,当二手回收站我都没怨言,修旧如新我做不到,又不是我弄坏的,谁破坏,谁修复。”
梦境外的气还没消呢,这种情况下俩人能不冷战嘛,生活不和谐,想睡服而不得,徒呼奈何。
洪熙官也曾打算破罐子破摔,不就是功夫差点嘛,反正有朱红枚顶着。
可这条路也不通,因为不管是梦境还是现实,都需要保持这一身功夫。
梦境要通关,现实要实验,没了这身武功,也就没有办法完成设下的测试节点。
强行违逆梦境的走向,到时不但梦境过不去,现实中的实验也会被耽误。
梦境也会受伤的,更严重的情况虽然没经历,但不能当它不存在。
梦境和现实结联牵扯,互相制约,成了连环套,该如何解套呢?
铃铛成精了,洪文定非拉着洪熙官和朱红枚一起睡,理由极其强大。
“爹爹,娘亲,今晚开始我们三个人一起觉,我还睡中间,就像我刚开始一个人睡那样,等什么时候爹和娘习惯了,我再偷偷溜走,那时娘亲就是这么办的,这是文定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洪熙官撸了撸洪文定的毛头,已经有此扎手了,长大了,可还是暖心。
朱红枚则将洪文定搂进怀里,狠狠地揉搓了一通,痒得傻小子跟洪熙官咧牙咯咯笑。
儿子的善解人意虽然不能解决生理的问题,却能解决心理的问题。
他能让朱红枚放下心中的芥蒂,如此现实中的飞醋就不会酸进梦境里来。
也算是解决问题,至少拖延了问题的爆发。
梦境总会过去,它又不会让现实里的魏溯难变矬,只要熬过去,熬着熬着就会变得麻木了。
等等,麻木,麻木是因为拖延,拖延是把时间拉长。
感觉过于灵敏是麻烦,让它麻木不就行了吗,将短促的敏感拖长,不就分薄了知觉嘛。
关键在于适应,一点一点地提高阀值,久而久之就会变得麻木。
洪文定立功啦,这不就是解决的办法了吗?
洪熙官一口亲在儿子的小脸蛋上,还邀请朱红枚:“你也来亲,亲另一边,亲儿子就像是在亲你一样,我能变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