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袋子被全部打开,大多数是上等丝绸,还有胭脂水粉。
阿尼莫丝绸仔细检查着,苗人懂得织布,但绝对制作不出如此上好的丝绸。
手拿着丝绸,感受着与普通布匹的不同,让阿尼莫爱不释手。
项他道:“公主很美,穿上丝绸制作的衣物,会更美!”
阿尼莫又再检查着胭脂水粉。
苗人也懂得制作简单的胭脂水粉,这楚人送来的,比苗人自制的不知好上多少倍。
项他又再道:“公主用上这胭脂水粉,会美上加美。”
如此上好之物,是阿尼莫所没见过,芳心大喜。
项他又再不断说些好话,更让她心花怒放。
检查完毕后,阿尼莫道:“苗人能跟楚人做朋友,父亲一定高兴,明天我就带你去见他。”
大屋外面,十八人在等待着。
还有更多的苗人在围观着。
许久后,阿尼莫带着项他出来。
她吩咐下属,安排好项他和随行人员。
她明确宣布,楚人是来跟苗人交朋友的,要好好招待,不得对贵客无礼。
阿尼莫看到楚人马匹上之物时,惊讶问道:“这是什么?”
项他回应道:“此物叫‘马镫’,有了马镫,骑马时会更稳当、更舒服。”
随即,项他演示左脚踏着马镫上马。坐在马背上时,脚底踏马镫,舒舒服服。
他又再说,打造铁马镫、铜马镫需要时间,可先用布马镫替代。
他命属下当场演示用布匹制作布马镫。
项他又再说出马蹄底部的铁马掌,说出马掌的妙用。
如此种种,让在场的苗人都啧啧称奇。
阿尼莫还以为是楚人发明的,更觉得楚人交朋友是大好事。
这是秦人发明的,项他不会傻到去说出来。
傍晚,阿尼莫跟项他共进晚膳。
项他和随从们,都被隆重款待。
当天晚上,村寨住宿之处,杨嵩脑袋忽然灵光,对项他道:“大人,要苗人归心楚国,还有个办法。大人把那个阿尼莫娶了,楚国和苗人结为姻亲,以后谈事情就好办了。”
项他点头夸赞道:“这是好办法,今日看她如此欢喜,我就有这个打算,有机会再问问,阿尼莫是否已成婚。”
第二天一早,阿尼莫带着项他西进。
苗人所有人员的马匹,都装上了布马镫。
一路上,项他了解苗人的方方面面,不失时机讨好阿尼莫,让阿尼莫芳心窃喜。
“我已说了,苗人没有公主,苗王女儿不叫公主,项大人可叫我‘阿尼’。”
项他更是求之不得,毫不客气这样叫。
在苗人居住的武陵山地区,共分为十五个部落,共有二十七万人。
各部落有自身的领主,当苗王去世后,各领主再推举出一人接任苗王。
武陵山苗区,虽然不像中原那样有宽阔平坦的大道路,各部落、村寨之间,也会有小道路连接。
对于食物、日常生活用品,苗人大体上能自给自足,有时候这部落某部分物资不足,以物换物跟其他部落交换,相互扶持,互为补充。
但苗人加起来不足三十万,能自主生产制作之物,只能满足最基本生活需求,物资匮乏。
苗人的武器、农具,都是用青铜铸造,还不懂得铸造铁器。
队伍行走于武陵山山间小路上,到了傍晚,抵达一处小村寨,在这落脚住宿一晚。
第二天继续赶路,走了小半天后,来到一处大村寨,苗王就在这里了。
在阿尼莫带领下,项他见到了三十余岁的苗王。
阿尼莫向父亲说明项他的身份、来意,苗王有欢喜之色。
项他说出合作意向,说出给苗人带来的好处,苗王对此很欢迎。
他问道:“楚人给苗人这么多好处,需要苗人做什么?”
楚国人不可能白给好处。
项他道:“尊敬的苗王,楚国朝廷只需苗人三千男丁加入楚军。楚军计划穿越武陵山,攻入秦国的巴郡,需要苗人带路。”
原来是有事情需要帮忙,怪不得主动前来。
苗王觉得这事非同小可,没有当场答复,表示需要召集十五个部落领主共同商议。
项他在这里住下,等候结果。
汜水河属于黄河支流,由南至北流入黄河。
北临黄河的虎牢关,位于汜水河下游。
汜水河西边,有大量密密麻麻的船只,这是由杨武部下们建造。
在赵军眼皮底下造船,李齐和部下们都觉得,秦军很有可能会渡河进攻。
汜水河两岸,战云密布,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这天,韩信来见皇帝。
“陛下,为了迷惑赵军,还请陛下做一事。”
子婴道:“韩将军,要朕做何事?”
韩信道:“为了彻底迷惑赵军,从汜水正面进攻时,还请陛下跟臣一同督战,要让对岸的赵军知晓,秦国皇帝亲临督战,敌将必会彻底迷惑,把所有兵力都用于正面作战,更有利于我军在上游秘密渡河。”
子婴淡淡一笑道:“韩卿家真有一手,当日你来咸阳毛遂自荐,自称不亚于吴起、李牧,看来并非满口吹嘘。”
韩信向皇帝揖一揖,说道:“只要陛下信任臣,给臣用武之地,臣会证明,臣更强于吴起、李牧、白起。”
对此,子婴没有立即回应,在屋内来回踱步。
韩信忠诚是有,但有些高傲,不懂得谦虚谨慎,这是他的大缺点。
对于这样的人,必须要恰当驾驭。
子婴停止踱步,走到韩信跟前,说道:“若韩将军真有如此大才能,朕很欣慰!先打好这场仗。”
随后,子婴跟他一同共进晚膳。
君臣两人并非各单独一桌,而是共一桌打对面而坐。
隆冬时节,天气寒冷,正是吃火锅好时候。
在食桌旁边,有一青铜鼎,鼎下有燃烧着的木炭,将鼎内的汤加热沸腾。
在食桌桌面上,有羊肉、鹿肉、鱼肉、野鸡肉、鱼虾、蔬菜等等,还有各种酱料,枸酱是必不可少。
子婴频频夹菜到鼎内。
君臣两人大吃起来。
此时的韩信,已三十余岁,留着短短的胡子。
子婴已二十八岁了,依然没留胡子。
吃到一半时,两人开始谈论起来,子婴向韩信了解他年轻时的经历,他要更为深入了解这个人。
子婴问道:“韩将军,那时你在家乡淮阴,为何宁愿饿肚子,都不找活计?”
皇帝这样问话,韩信的思绪,飘回了十余年前在家乡那段时光,对于他来说,那段经历不堪回首。
他说道:“陛下,那时候,臣虽然已落魄,好歹是贵族之后,岂能做贩夫走卒之事。”
呵呵!宁愿饿肚子也不愿意与普通百姓为伍,不愿做普通百姓的活计。
那时候,韩信没有家财,却又不愿意去干活计,到处蹭饭吃,被许多人看不起,受尽奚落。
要换作是现代,会被说成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堕落之人。
韩信又继续道:“从十六岁开始,臣熟读兵书、钻研兵法,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成为驰骋疆场的统帅。先有那时候的努力,臣才学得一身所学,才能为陛下效命。若那时去做贩夫走卒之事,必会被耽误前程。”
子婴又好奇问:“韩将军,那时候,你的兵书从何而来?”
古代可不像有网络的现代,这时期搜集兵书并不容易,更何况要把全部兵书搜集齐全。
韩信道:“回禀陛下,是臣想办法搜集而来,有些是找人借,还有一些…”
韩信略作迟疑,心想,要不要把那些事情也说出来呢?
很快,他做出了决定,压低声音道:“不瞒陛下,还有一些是骗来、偷来。”
听到这里,子婴笑了出来。
韩信略显惭愧之色,解释道:“为了学得本领,无奈出此下策!幸好,臣真的自学学得一身本领。”
子婴又再问:“韩卿家,你带剑在身,又有一身武艺。昔日在家乡被屠夫欺负,宁愿钻胯下也不反抗,这又是为何?”
韩信以为皇帝觉得这样是窝囊表现,忙解释道:“臣自然不惧怕那区区屠夫,只是有秦律约束,若斗殴伤人,免不了要被秦律惩罚。臣只好忍一忍,若当时没忍住,就没有今日为陛下效命了!”
听着这个答案,子婴笑了笑。
面对同一样事情,还真是不同人有不同表现。
要是项羽、龙且之类,当场就把那屠夫打趴下了,秦律禁止私斗,管他秦律如何,先狠狠揍你一顿再说。
韩信这种表现,怪不得会被项羽看扁,因为不符合项羽、龙且性格类型,在两人眼里,韩信就是懦夫、窝囊废。
子婴又再好奇道:“那时候,韩卿家在家乡可否有喜欢的女子?可否想成家?”
韩信道:“陛下,那时候,臣确实有喜欢的女子,那女子也喜欢臣。”
回想起这方面,长长叹息一声,继续道:“只是功业未成,无以为家。若有机会,臣要到家乡看看,看那女子嫁给何人,回报对臣有恩之人。”
子婴再问:“若真有这样的机会,你是否会找那屠夫,报复当年之事?”
韩信道:“回禀陛下,昔日那屠夫让我受辱,我更发誓,一定要功成名就。只是,是否饶了那屠夫?臣如今实在不知。”
子婴一连问了许多问题,对韩信更为深入了解。
那时候的韩信,一心只想功成名就,把其它一切都看得很淡。
汜水上游某山上,骆甲、杨喜率军在此,伐木制作大量木桶,木桶之间用木夹连接,制成可供人行走的简易浮具。
这种浮具放在河面上,人和马都可以通行。
这里离汜水稍微有点距离,确保在汜水东岸巡视的赵军无法发现。
在这里,以骆甲为主、杨喜为副,统率秘密渡河部队。
五百主秦勇,亦暂时划归杨喜指挥,参与此次行动。
时间进入了十二月中旬,渡河工具已准备妥当。
骆甲和杨喜,在吃着风干的羊肉,啃着干粮。
士兵们不能烧火造饭,以免被敌兵发现山上有敌人。
骆甲喝下一口水后,说道:“韩将军真有办法,声东击西。待虎牢关那边正面渡河攻击时,必能吸引敌军注意,我们这边就有机会秘密渡河了。”
说起这方面,杨喜一脸佩服,说道:“数年前,就听说韩将军在朝堂大谈用兵之道,那时我还以为楚营区区执戟郎中,最多是只懂得纸上谈兵,没想到果然用兵如神。”
骆甲道:“用不了几日,我们又能立军功了。”
杨喜道:“陛下还想再一统天下,我们立功机会多,说不定灭六国后,你我都能封侯。”
两人都高高兴兴的,满心期待着。
轘辕关,齐军营寨前。
“齐军缩头乌龟,躲着不敢出战!”
“齐军早就被秦军打怕了,不敢出来送死!”
“齐军都是懦夫,快快滚回家去!”
“刘邦老匹夫怕失败,不敢让齐军出战!”
“郦商是无能之将,只能龟缩不出!”
“郦商回去睡媳妇,别来丢人现眼!”
一批秦兵在营寨外大骂着。
齐军躲着不出战,范目也没办法,只能用这种办法,希望能激怒齐军,让郦商忍不住出战。
就算无法引得齐军出战,骂骂敌军好让士兵们解解气。
一连叫骂数天,齐营中部分士兵被激起了怒火。
一个名叫申屠嘉的小军官,十分愤怒,向都尉郭蒙道:“郭都尉,出营跟秦贼拼了。别派戟兵出战,秦军那种古怪武器就占不了便宜。”
郭蒙无奈道:“我何尝不想出战,可郦将军严令,私自出战者处斩。”
申屠嘉不死心,说道:“都尉,再去跟郦将军说说。”
郭蒙也想再做尝试,来到郦商大帐。
“将军,秦贼如此辱骂,实难忍受!请允许末将领兵出战。”
郦商一副冷静模样,正色道:“我再说一遍,若私自出战,无论胜败,皆处斩!”
郭蒙急道:“将军,可秦贼欺人太甚!”
郦商严肃道:“没听到吗?”
郭蒙无奈,只好告退。
营寨大门外,秦兵依然在辱骂着,齐兵们只能装着没听见。
任凭怎么辱骂,郦商就是不出战,范目一筹莫展。
要是实在没办法,只能强攻营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