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落浮想联翩,肩膀却忽然一疼,一个伏俟城里的军官,叫慕容什么的瞪着自己,手中拿着赶牛羊的皮鞭。
“你在这里乱想什么?大雾天气,更要防备那些隋狗的偷袭,这是慕容荡将军的将令,你们这些乡巴佬,只会吃肉,给我集中精神,再在城头乱想什么,我就把你栓在人桩上栓一天。”
大胡子军官对着若落咆哮,吐谷浑士兵心有余悸的回头向城下看了一眼,瓮城内的几十根木桩上,每一根都栓着一个去甲的吐谷浑战士,他们或者因为思念家人,或者因为顶撞这个军官,都被施以了严厉的惩处。
“哼,比黑牛还蠢的人!”慕容军官看见若落低下头去,瞪了他一眼,这才慢慢从这段城墙走开。
“若落,若落你还好吗?他骂我们黑牛,他自己就是最爱拉稀牛粪的花牛,你是又在想家人了吧,没事的,若落,我的父亲常说,吐谷浑的子民就是山谷中最顽强的车菊花,没有那么容易凋谢的,等仗打完了,你带你的姆妈,妻子,去我们部落做客啊。”
若落身边,一个年轻的吐谷浑士兵用手轻轻的拍了拍若落的肩膀,他叫科里儿,也是从城外的部族征调来的守卫士兵。
“好的,科里儿,我一定骑着最漂亮的马去你们的部族,你的父亲是铁匠吧,我要请他给我打一把青海湖畔最快的刀。”
若落对着科里儿友善的笑了一下,正在此时,两人都听到他们面前隋军的方向,忽然传来沉闷的哄哄的声音,好像无数的庞然怪物,正在向此地靠近,武器太大,城墙上的吐谷浑士兵,一起把目光看向前方,却什么也看不到。
“好的,那些隋朝的懦夫们终于忍不住了。若可。”你快去王城找慕容将军,就说西城不对,快去。
那个慕容姓氏的军官也听到了响动,他一下狞笑起来,对着一个亲信发号施令,正在此时,军官听到了弓箭破空传来的独有的凄厉嘶鸣声,像是有无数支箭矢,向城头射来。
“躲在城墙后,躲在箭垛后,他们在射箭!”慕容军官怒吼起来,他话音刚落,密集的箭矢就笼罩了这一片城墙,奇怪的是,这些箭矢不是抛射而来的,看着力度,居然像是被人居高临下射出的。“
刁钻的射击角度让箭垛也不是安全的避开箭矢之地了,一瞬间,伏俟城的城墙上,吐谷浑士兵被射倒了一片。
“怎么回事情,他们是在云中射箭吗?这是什么地方射来的?”慕容军官看见手下躺倒一片,忍不住高声怒骂起来,若落很是机灵,抢着一面大盾护在头顶,密集的箭矢射在大盾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一支箭矢的箭头,射穿了吐谷浑的木盾,若落看了一眼射穿大盾的箭矢箭头,那么的锋锐,那么的精致,根本不是哪些铁勒人的骨质箭头。
‘这就是隋人的箭矢吧,若落心中暗想,他回头看去,瓮城的楼梯上,无数吐谷浑甲士像蚂蚁一般的向着西边的城墙涌来。
黄门侍郎想借着大雾破城,他轻轻的扳动六合城支架上的一处机枢,巨大的城楼在无数个士兵的拖拽下,缓缓的向着城墙靠近,大雾天气,吐谷浑守军只能听到轧轧的声音,却完全想不到,隋军居然造出了六合城这样的战场怪物。
契苾歌论看到司马九发动六合城,终于相信少年的话不是无稽之谈了,他命令一个亲随去东边铁勒人的营地,让自己的军队发动牵制攻击,首领本人则决定留在直荡军的营寨中,看着黄门侍郎破城。
很快的,六和城就被拖拽到了箭矢的射程内,武士的精选弓弩手登上城楼,开始对着伏俟城的城墙倾泻箭矢。
大雾弥漫,吐谷浑人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攻击他们的箭矢,弹道如此的致命,吐谷浑人漫无目的的向着城下射箭,六合城的木头支架上,布满了他们的箭矢,只是一边对着木头射箭,一边则是对着城墙居高临下的直射,虽然隋军也被雾气遮盖住了视线,但是城墙的轮廓,距离的掌握早就在黄门侍郎的考量中。
现在伏俟城西边瓮城上,布满了吐谷浑军士,随便箭矢射去,都能听到吐谷浑人的惨叫,要不是后面那些甲士都学着若落举起大盾护着要害,只怕着西边瓮城的城墙上,尸首都要堆满了。
少年两日时间建成了三座瓮城,每座城上两百弓手,直荡军本来就有两营千人士兵,专门研习弓弩,黄么侍郎登上六和城,听见弓箭射在木盾上的托托声音,马上让隋军换上重弩,直荡军的弩乃是特质,商家工艺,弩的重量不重,穿透力却远远超过了弓。
若落还是木盾顶头,却看见身边不少同伴,都被奇怪的粗箭射破大盾杀伤,他很是机灵,看见隋军弓弩如此锐利,拉着科里儿躲到了一处城楼后,这才稍稍喘了一口气。
隋军借着大雾大占便宜,他们的身后,忽然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诸葛灵巧被纳兰灵云和琼月护卫着,三女站在巨大傀儡的肩膀处,放大了百倍的傀儡小七,跌跌撞撞的向着吐谷浑瓮城走来。
曳落河士兵和直荡军哪里看过如此奇异的情景,士兵一起欢呼起来,慕容荡得到讯息,和伏允,伏完一起从王宫赶到城墙上,正好听到了隋人的呼喊。
伏允很是豪勇,穿着甲胄和弟弟,大将军一起登上城楼,看见西边瓮城一片尸首,吐谷浑国王不禁惊怒交加。
“天兵天将,佛陀在保佑他们!”
隋军弓矢犀利诡异,很多吐谷浑士兵忍不住高声呼喊哀嚎起来,伏允惊怒交加,连连斩了几个乱喊乱叫的士兵。
此时已经接近午时,耀目的杨广终于刺破了牛奶一般浓重的雾气,伏允和慕容荡站在城楼,看见眼前的情景,瞠目结舌几乎说不出话来。
眼前,三座巨大的,比伏俟城的城墙还要高的城楼矗立在城墙前,无数甲士居高临下在倾斜着箭矢,远处不到百丈的地方,一座比大佛寺最大的佛像还要高大的奇怪人形雕像,向着城墙走来,仿佛活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