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酒楼相聚杨广深深的看了少年一眼,忽然笑了起来,司马九在套路他,圣人终于觉察到了,不过杨广还是很高兴,因为他从黄门侍郎的操作中看到了敬畏,不同于宇文述,独孤整那样的敬畏,那些老臣的谄媚背后深深的界限感,杨广并没有在少年的身上看到。
“准奏,此等小吏之事,你和吏部尚书,侍郎商议即可,就说朕答应了,这天下如此多冥顽之人,朕看你能扳过来几人?”
“能纠得一人,便是一人,圣人德配于天,我等臣子定当力争德佩于地,才能跟随圣人脚步,看得九州昌盛。”
少年对杨广脾气最大的秘诀,就在于他深深的理解龙椅上的那个中年人,媲美秦皇汉武之心的背后,是自小优越的生活造成的荒谬的自信。杨广暴虐然而又热情,看似充满斗志,稍受挫折又容易彷徨,他在江都滞留,就是这种心态最直接的反应。
“好!”杨广只说了一个字,就不再多言,他闭目往龙椅上靠下去,熟悉圣人习惯的太监做了个手势,众军将和黄门侍郎,在宇文皛的带领下,缓缓退出了此殿。
“好你个小九啊,在大兴城真是风生水起,我老王早就看出你非同寻常,以后有什么事情,还要多照拂哥哥啊。”
王世充走出殿外,重重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满脸都是亲热,来护儿是杨广在军中真正的自己人,此时看向黄门侍郎的眼光,也有些不同。
王世充问了少年在大兴城的住址,说改日一定上门探访,来护儿便也说有机会要和司马九喝酒论政,少年知道他是天子近臣,对他礼数很是周全,三人在神龙殿外又说了一会话,一众将领才离开。
司马九知道杨广今天不会再找自己,便向宇文皛说明自己要外出有些私事,让骁骑卫统领担待一些,宇文皛满口答应,司马九出得宫来,看见时辰还早,变向慧茂行的总店行去。
将近过年,街上的行人多了很多,位于大兴城核心地段的慧茂行总店,门前更是被人流堵的水泄不通,黄门侍郎的坐骑脾气不好,几乎咬了几个堵路的百姓的脑袋,还是少年及时把马勒住了,众人看到他五品官的官服,骂出口的话马上缩了回去,心中腹诽此人不知道是哪家的纨绔。
少年进到慧茂行里面,却没看见万年迎宾耶律基,问了另一个伙计才知道,此次商家变故,慧茂行内部人心不稳,契丹少年是最忠心护店的一批伙计,他眼皮子活泛,又有胆子,深得王掌柜的赏识,现在去慧茂行二楼,负责酒食一路了。
黄门侍郎上得楼来,看见耶律基满脸堆笑,亲自指挥几个伙计在端酒送菜,此时未到饭点,司马九暗暗诧异,不知道他正在招待何人。
“九哥,你来了啊,正好李大哥和拓跋姑娘在包房呢,还有个没见过的可爱道姑,他们说柳掌柜不出几日必回,你也去喝几杯啊。”
耶律基走到少年身边,喜滋滋的对黄门侍郎耳语道。
“李大哥,拓跋姑娘,你说的李子通和那个金发妖道姑吧。可爱道姑一定是琼月。”少年想了想,才把人名对上,他听见琼月到来,心中高兴,推开房门,看见李子通和拓跋灭面对面而坐,眼前的菜肴堆的山一般。
后世的楚王喝的满脸通红,小月月肚皮浑圆,都看着拓跋灭一口玉春酒,一筷子羊肉羹的吃的不亦说乎,琼月看见司马九进来,一下笑的眼睛弯月一般,她匆忙站起,把小九哥拉到身边坐下。
“小九哥,师姐一大早就神神秘秘的从观里出来,和这个大叔说带琼月来吃好的,皇都观的饭菜已经比我们听月观好上不少啦,这里的东西,却比皇都观还好上了许多。不知道师姐有没有钱买单呢,琼月有点慌张。”
琼月凑到司马九身边,有点担忧的对着黄门侍郎耳语,司马九稍微偏头,就看到小道姑白的发腻的肌肤,隐隐透着红色,鼻中一股好闻的少女香气,他心中一荡,暗骂自己亵渎三清。
“哈哈,小姑娘,你怕什么,我们帮你小九哥做的事情,他请我们一年半载都是应当。”李子通耳朵甚好,听到了小琼月的话,和她打趣道。
“琼月,无妨的,这次亏了你师姐和李大哥了,来,看我敬你们三人一杯。”
司马九笑着端起面前的杯子,倒满酒对着李子通和拓跋灭举了起来,金发女道士酒量甚好,远在楚王之上,对她展颜一笑,酒杯在嘴边随便一抹,一杯酒就下肚子了。
“却不知道李大哥和拓跋姑娘把人票藏在了什么地方?此人可是大热啊。”
黄门侍郎那日和众人定计,绑下杨积善之后的事情,却没有多做安排,所以才有此问。
“就在玄都观中,离我师傅修行的地方不远,谅也没人敢去生事。”
司马九本来第二杯酒下肚,还没灌入口中,听拓跋灭说他们把杨积善藏在了玄都观,一口酒几乎喷出,此招实在妙极,谁能想到,当今尚书令的公子,会被藏在大兴城最大的道观中呢?
道家天宗掌教地位尊崇,杨广虽然不信道,朝中不少臣子近日来却不断的造访玄都观,老道士每日和人将道家清冲无为,要是积善这个时候跳出,嘴里塞着胡桃,那实在太有喜感了。
黄门侍郎心中好笑,忽然听到慧茂行下好像有两边人在争吵,此地包房正在街边,司马九打开窗户,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慧茂行居然被一队武侯围了起来,看装束正是大理寺杨玄挺的部下。大理寺卿赫然在众人之间,亲自指挥众武侯。
司马九暗自冷笑,本来卖个破绽就是让杨素心中有数,看来太师终于闻到了味道,却来这里敲山震虎了。
再看另一边和大理寺争吵之人,却是几个五大三粗的大汉,一身便装,司马九一眼认了出来,正是刚才还在宫中和他一起面见圣人的来护儿,王世充也在其中,想来几人从圣人处离开,想到这里喝个早酒,却赶上了杨玄挺借题发挥。
“这不是玄感的弟弟吗?真是兄弟一个模样,在大兴城还是如此做派,哈哈。”来护儿在洛阳受的杨玄感的闲气太多,他自然认识杨玄挺,上来便是出言讥讽。
司马九心中一动,和楼上包间几人说了几句话,便径自下楼去了。
“此楼恐怕有大理寺通缉的要犯在其中,今日我大理寺办案,还请众位暂且止步,待我领人搜检一番,诸位再来最好。”
杨玄挺沉着脸,对面前便装的几个武人说道。
“我要是不呢?搜检要犯,敢问杨寺卿,是何等要?又是犯了何事?”
来护儿乃是杨广今年亲封的荣国公,正在熏灼的时候,今天随他一起来的众人,都是来京叙职的实权统领,他自然不能在众人面前,在杨玄感的弟弟面前,丢了颜面。
“你!”杨玄挺看他如此,心中大怒之余又是一阵惊讶,父亲只说此事背后有商家的影子,难道来护儿也牵扯在其中,这是不是一个巨大阴谋的一角?大理寺卿一下子踌躇起来。
正在此时,黄门侍郎从店中走出,他看着眼前的来护儿,一下笑了起来。
“见过荣国公,真是凑巧,方才在圣人那里见到,告别还没有一个时辰,又在此地碰头。”
司马九对着眼前来护儿作揖,荣国公见他在此,很是惊讶,一把将躬身的少年来到身边。
“此地乃是我的一个至交好友开的酒店,哈哈,最近我朋友惹的杨寺卿不快,想来杨大人是来寻不是的吧。”
既然已经和杨家把脸撕破,少年出言便不客气,今天机会绝佳,正是给杨素老狐狸布个疑阵的时候。
果然来护儿听了他的话,脸上露出恍然之意,刚才少年在神龙殿和圣人的交谈,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杨广是什么人,荣国公也是心中雪亮,眼前少年飞黄腾达,那是指日可待。看见黄门侍郎站在自己这里,心中大喜。
“拿人,拿人,天子脚下,到底什么案子要拿人?杨寺卿说清楚,我们就在这里听。”
来护儿的态度越加的强硬,一旁的王世充却是和杨家也熟稔,他是老油条,看见大理寺卿没有台阶下,连忙走上几步,把杨玄挺拉到了一边。和他轻声说了几句什么。
今天荣国公忽然出现,司马九也在这里,杨玄挺敲山震虎的底气就不足,见来护儿和司马九都冷冷的看着自己,想到眼前少年可是连唐国公的脸的打的啪啪的,不禁心中有些后悔,他哼了一声,也没和属下说什么,就拂袖而去。
眼见主官退缩,那些武侯大都知道司马九和慧茂行的渊源,副统领想了想,挥了挥手,武侯便一起整队退出,来护儿和黄门侍郎见大理寺卿虎头蛇尾,都是哈哈大笑,司马九做东,将众人请到慧茂行二楼最好的包间,让耶律基取些好的酒菜招待,他陪几人喝了几杯,就又回到道家两女和李子通那里,陪他们说话了。
这一顿吃的很是酣畅,一直吃到午后申时一刻才散场,拓跋灭真是千杯之量,最后黄门侍郎运起医家内息,才稍稍能跟上她举杯的节奏,李子通午时就喝的不省人事,琼月则一直托着腮帮,看着小九哥和师姐不住的举杯。
小月月不知不觉,和司马九说了很多自己在听月观的好笑事情,其中一半居然都和拓跋灭有关系,这下金发监坛使者的清冷人设也荡然无存,拓跋灭毫不在乎,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师妹和黄门侍郎说话,眼神流转间,妩媚的让人心碎。
李子通被司马九找慧茂行的伙计雇车,随着自己一起送回了平昌坊,楚王的呼噜声很大,他这一觉睡的香甜,直到少年第二日醒来,将他推醒,两人才一起来到春明门外的直荡军军营,商量楚王入军的事情。
今天尉迟恭和徐世绩都在,贺若黑獭用了纳兰灵云的伤药,那日的伤势早就好了七七八八,虽然柳媚娘被大理寺扣押,本来商家定做的陌刀,还是源源不断的送到了直荡营的军中,现在陌刀营,已经配备了将近百把陌刀,换算成银两,已经是个不小的数目了。
但凡司马九学习好些,年岁大些,也能在隋朝搞个科学研究,做些精盐,造些纸张,甚至早点把火药发明出来,就算不能强国,成个大隋首富是妥妥的。
可惜黄门侍郎前世除了看些网文,看些隋唐电视剧,记得一硫二硝三木炭,其他事情,实在懵懂,也只有西域开发财路一条大道,能偿还慧茂行在直荡营的垫款了。
李子通江湖豪杰,为人豪迈,本来尉迟恭和徐世绩也喜欢他的直爽,黄门侍郎带到,直接就给他加了一个营的编制,此营号称游击营,配备皮甲轻武,专门负责游弋攻击,半骑半步的编制。
少年深知李子通不是屈居人下之人,既然用他,就要一步用对位置,否则反而容易弄巧成拙,楚王不是军户,不是勋贵,一步做到一营统领,自然满意异常,司马九让他明日就去青州流民中,找些重诺轻生死的游侠儿来,游击一营,就是直荡军的锐士。
楚王看见陌刀,陷阵两营的札甲,鳞甲一地,羡慕不已,司马九让他挑选一些轻装军士爱用的兵刃,李子通却是挑中了横刀,拿起一把制式横刀在手中掂量,直荡军的军营内,到处都是木桩草人。楚王发狠,横刀闪耀,一口气砍下二十几个草人的脑袋,尉迟恭,徐世绩等人也是暗暗佩服。
直荡军甲骑具装演练,三五个骑兵并驾冲击而来,手中马槊一起刺出,穿着皮甲的草人木偶,都是当胸一枪透体。
再看许世绩以北地边民为主体的弓骑一营,几乎一半之人都能左手开弓,李子通和少年并肩在演武场的一角,看的津津有味。
陌刀营的士兵操练,一排十几个重甲大汉,并肩站立,人人站的紧密,大刀不便横舞,只能上下挥击。
尉迟恭在一旁看见少年看的有味,向他解释道。“此刀甚是锋锐,刺砍皆是适宜,散兵每割隔数丈站立,临敌对步卒,则一营可抵散兵数万,若敌骑强行突击,紧密并立,则千骑都难以冲动本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