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情况下,武清伯李伟如热锅上的蚂蚁,自然就着急了。
他没想到皇帝居然干出这样的事,也没想到皇帝居然这么生气。
李伟的心里不明白,为什么啊?
我女儿是你妈啊,我是你外公啊!我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就是弄点钱盖园子啊!咱们是亲戚,你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
武清伯心里实在是害怕的不行,如果让海瑞查起来,自己家就完了。
这个时候,武清伯的心里骤然升起了一股恐惧的感觉。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全都是因为女儿是太后。当皇帝跟自己翻脸的时候,自己什么都没了。
当皇帝要收拾自己的时候,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什么人都找不到,不会有人帮自己说话,也不会有人给自己帮忙。
想到这些,武清伯的恐惧由内而外。他也不敢拖延了,急急忙忙的就离开家,上了马车朝着皇宫而去。
这一次,他想要把事情平安的过去,只能去见太后。只有太后出面,才能有转圜的余地。
武清伯李伟很快就来到了皇宫里,然后就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平日里,皇宫里的所有人看自己都像看到了亲人一样,大太监小太监全都上来,直接来到身边笑眯眯的讨好自己。
可这次却不一样,所有人看到自己,全都躲着,哪怕自己带着笑脸找过去,他们都会远远的闪开。
武清伯明白,他们都怕扎上自己。
在这一刻,他的恐惧更加深入骨髓了,原本的嚣张跋扈全都不见了。
他比别人更清楚皇帝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当时陈忠找来的时候就已经把事情说了。
在陈忠之前,皇帝还特意见了自己的儿子,皇帝给足了自家面子,要自己家的地,然后给自己家好处。自己家却没给皇帝面子。
在这样的情况下,皇帝当然会生气,而且还会生很大的气。
只不过这一次皇帝的反应远超了自己的想象。
李伟心里面那叫一个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这么干?乖乖的听话不好吗?
事情弄到这个地步,却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
朱翊钧如果在这里,一定会告诉李伟,这就是侥幸了。
当一个人飘起来的时候,他就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眼前所用的东西全都是虚幻的。你武清伯能有今天,是因为皇家的恩宠,除此之外没有其他。
如果皇帝要动那些勋贵,比如国公侯爷,难度要大很多。人家是军功封爵,祖上是有功劳的,动了会让人觉得皇帝苛责功臣。
何况人家家里面还有免死金牌,这玩意在太祖皇帝或者成祖皇帝那里可能不太好用,但如果放在朱翊钧这里,还是好用的。即便是这样,那些人也不敢不给皇帝的面子。
你武清伯凭什么?外戚再豪横能怎么样?
当年弘治皇帝张皇后的娘家更豪横,可结果呢?
结果家破人亡。
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陈忠,武清伯连忙迎了上去。
“公公,公公!”李伟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说道:“太后怎么说?”
“太后娘娘身体有恙,”陈忠笑着说道:“怕是没有办法见你了。不过没关系,您放心。等到娘娘身体好了一些,咱家就把消息送进去。”
不是太后不想见你,是我们根本就没把消息送进去。
陈忠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却颇为嘲讽。
李伟这次根本就是找错人了。你得罪了谁,你不知道吗?你找太后有什么用?
如果这次你非要捅到太后那里去,那也可以,皇帝可能会低头。但是你知道让皇帝低头的代价是什么吗?
太后活着的时候,皇帝或许拿你们家没办法。可太后万一不在了呢?
你想过那个时候皇帝会对你们家进行怎么样的清算吗?
现在是让你破财免灾;到了那个时候,恐怕你全家的命都不够抵。
李伟的脸色顿时就变得十分难看,随后又变得有些苍白,冷汗从身上不断流淌了下来。他直接说道:“公公,公公!我要见陛下!”
“咱家得进去禀报。”陈忠颇为为难的说道:“陛下现在正在见海大人。你也知道,海大人马上就要接任顺天府尹了,而且还要负责顺天府的土地清查。陛下要对海大人有所交代,咱们这些做奴婢的也不敢胡乱打扰。”
闻言,武清伯李伟的眼睛一翻,差点晕过去。
他觉得头有点晕。
如果真的让海瑞盯上自己,那就真的完了。
李伟急切得不行,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塞进陈忠的手里,连忙说道:“公公一定帮帮忙!”
陈忠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事怕是不合适啊!你也知道,陛下还在生气,这事有点难办。”
“公公放心,我回头就把地都拿出来给您种药材。”李伟咬了咬牙说道:“请您帮帮忙。”
“您看您说的,您是什么人呢?这事虽然不好办,可是再难办也得办,毕竟是您的事。您说是不是?”
“有劳公公,多谢多谢!”李伟连忙附和道。
陈忠脸上的笑容一收,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是您也知道,海大人那边…咱们这些人实在说不上话,这个事恐怕还是不太好办。”
你大爷!
李伟在心里面骂了一句,脸色也严肃了起来,压低了声音说道:“西郊的园子也可以给公公。”
“看您说的,怎么是给咱家呢?”陈忠连忙说道:“咱家可要不起。”
“是是是,是我说错话。”李伟连忙说道:“西郊的园子是咱们合伙做生意的,我用西郊的园子入股。”
陈忠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咱家就走一趟吧。不过这事成不成,咱家可不敢保证。”
“公公尽心就好。”李伟连忙急声说道。
实际上,李伟也知道这事陈忠做不了主,还是要皇帝做主才行。但陈忠是一个传声筒,自己拿出这两样东西至少有谈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武清伯的心里终于能稍微松一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