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是个好同知。
打从进门就不摆款,你说喝几个咱就喝几个,都是哥们兄弟,话都在酒里呢,谁养鱼谁不好。
酒场上的贾琏可真是“头牌”,人长得漂亮,话也说的漂亮。我也不是什么勋贵子弟,你们也不是什么专门骂我们这样人家的御史言官,都是给我弟弟李修庆贺的,那都是朋友,来,走一圈。
薛蟠更是个人来疯,长出胡子来就是个李逵,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还把妹妹偷偷塞给他的优惠券满世界的分发。
李修抢过一张来直发呆,我没有搞过这些啊,谁呀这是,跑这来抢我的生意。
“我妹子想出来的,聪明吧。”薛蟠挤挤眼,又去跟工部几个拼酒去了。
薛宝钗倒是真有可能想的出来这事,李修打量着手里这张布票,上面写的是薛家老铺馈赠。
给事中几位过来找他喝酒,让他详细聊聊周刊的事。那边能喝的太闹腾,柳湘莲都抱着个酒坛子故作豪迈。
赖家的园子盖得是真不错,许是怀念金陵,也可能是请的江南的工匠,单这一个大厅就有着三道回廊。
男客女客同在大厅里,却谁也见不着谁,文雅的说,但闻人语响,不见女娇容。
李修请他们几位移步到了一旁的茶几前,分了宾主落座,吞云吐雾的说了自己的构想,无非就是仗义执言。
“要讲述老百姓自己的故事。不是为了反对而反对,看见问题,指出问题,解决问题才是道理。我就是比各位大人早知道些这些东西,我给捅破了,您们会做的更好。”
这句话说的有水平,御史们心里有了数。成天骂也不是个办法,我瞧着你不对,我不仅告诉你哪不对,我还帮你出主意改了这不对。这么一来,朝野上下许是都能接受的住。
“事关天家的事怎么说呢?”他们自己商量起来了。
“为尊者讳一些吧,咱们还是盯着那些勋贵。”
“各衙门会不会骂咱们多事?”
“嘿,你被骂的还少吗。干的就是这活,不盯着他们点,那不就乱了套。”
“建议!多提建议!”李修插了一句话:“少提意见,多提建议。要是不听,就追踪报道,每一期都问什么时候解决某件事。”
“着啊!”一位御史一拍自己大腿:“这么一来,就是三分天下。诸位,你们来看,邸报是一家,为着朝廷说话的;宦官们要出报纸,肯定是为了天家说话的;那咱们呢,就为百姓说话。这么一来,三足而立倒是稳当的很。”
李修不掺合了,觉悟这些东西都是从实践中来的,等他们玩的溜了以后,自然就知道该怎么生存。
相比于导师这个称号来说,李修更喜欢做个启蒙者。我哄着骗着利诱着把你们领进门,一切修行都靠自己了。必要时我推一把拉一把,这才是文可欺身,武能提臀。
端起一杯酒打了一圈,招呼贾琏一起去隔壁转转,不是他媳妇就是他妹妹,有他在,自己才好跟王熙凤好好的见一面。
隔壁还热闹,十二官聚首,一曲《会真记》唱的是委婉动听,一干女眷都沉浸在了凄美的爱情故事中。
李修和贾琏相视一笑,女人啊,明知道都是骗人的,还就愿意听愿意看。正如后世的肥皂剧一样,压根就没男观众的选项,玛丽苏白莲花绿茶女霸道总裁花心男永远是吸引收拾率的不二法宝。
男观众看什么?斗音呗,三亚游船车模女永远的足球和篮球。
王熙凤可是一直等着李修过来呢,看什么戏,我家丫鬟要是敢引着外男进府,太阳底下跪瓦片去,碎了不算。
所以李修一进场,他们两个就对上了眼,火花四射,基情满满。
您没看错,真是基情满满。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所以要戴上眼镜。李修在某些本质上和王熙凤是同样的人,比如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比如善于蛊惑人心抓住别人的弱点,再比如脸厚心黑。
所以他们两个一对上眼神,瞬间就有种找到了同类的欣喜感,原来我不是孤单一个人上路,还真有同道中人。
“您就是琏二嫂子?”
“你就是李修贤弟。”
“给嫂嫂见礼。”
“妾身还礼。”
两个人对着拜了一拜。
这一拜,春风得意遇知音,桃花也含笑映祭台。
这一拜,保国安邦志慷慨,建国立业展雄才。
史湘云看的有趣,在他俩旁边说了一句话:“她们唱会真记,你们演古城会么?”
林黛玉首先就撑不住了,歪倒在李纨怀里捂着肚子抽抽,你们两个太搞了,一副英雄相惜的样子要怎么说,来来来,我给你们烧黄纸斩鸡头。
贾琏傻了,我怎么感觉我媳妇成了汉子,那我是谁?
李修和王熙凤那心里素质都是杠杠的,不动声色的端起酒杯,一人一边先把来客都照顾到,那些女眷们也是觉得有意思,还真有一见如故的人,说他们俩是兄弟都有人信。
打完一圈后,李修转身就走,这不是说话的时候。要是能把王熙凤争取过来的话,贾家我再也不用操心了。
王熙凤也不留他,不用多说,想让我帮你,得让我看看你的价码。贾家败不败的我不管,我得挣够了银子脱身出去,不跟他们家做梦玩。
两个人心照不宣有了默契,可怜贾琏就觉得脖颈子直冒凉风,不过,有几个别人家的女眷还是蛮有滋味的。喝酒喝酒喝酒去。
言官们挺有分寸,差不多就告辞走了,李修带着黛玉送到门口一一话别。都约着朝堂再见。
晴雯和紫鹃早有备好了伴手礼,每位夫人人手一个包,用的好了来医院买,打个折扣都是没问题的。
忙忙活活送完众人后,一回大堂就吓一跳,剩下的自己人重整桌盘,又开始了拼杀。始作俑者就是王熙凤。
薛蟠和柳湘莲彼此看看,眉毛一挑,还有几家青楼没有照顾到呢,换个地方继续喝着?贾琏不情不愿的健步如飞跟着走了,王熙凤冷笑几声,没理他,晚上敢不回来,我就把李修放倒,看谁吃亏。
来都来了,不给我留点份子可说不过去。
王熙凤抱着黛玉演戏:“好妹妹,嫂子苦哇。那么一大家子,靠着我一个女人养活,我有多少嫁妆都不够给他们败的。更别说还有揣着心思算计我的。”
薛宝钗看了一眼和芳官她们坐一块的李修,坚定的跟王熙凤说道:“我家的亏空全在贵府上,我不信嫂子不知情。现而今,我出来了,何尝不是一个人养着家。我哥哥能不败家,已经是托了李大人的福。嫂子不必怨天尤人,你养自己,小妹帮衬到底。你养他们家,请恕小妹心有余悸无能为力。”
探春端着个酒盅子不喝只拿着玩:“二嫂子,我是在自救您信吗?”
王熙凤放开黛玉冲她们一笑:“我信,我都信。信不着你们,我也得信林妹妹。妹妹,嫂子就一家自己的铺子,你看着施舍些吧。”
林黛玉一指李修:“找你拜把子的兄弟去。”
史湘云就听不得这句,捂着脸哈哈大笑:“那以后哈哈哈,琏二哥哥,哈哈哈,就是琏二姐姐了。”
好家伙,一桌子人笑的没了正形。
黛玉示意看过来的李修一眼,李修了然,悄悄起身走了。
他在这,姑娘们都尴尬,也都放不开。
他一走,王熙凤先拿着史湘云出气:“有几个铺子就看不起人是吗?”端着酒给史湘云灌了一盅。
迎春悠悠的问她:“二嫂子,喝太多回不去怎么办?要被说的。”
王熙凤一拍胸口:“包在我身上。就说林妹妹留下你们有事,多玩着几天再说。这几天府上可是没趣的紧。”
惜春挠挠迎春的手心,迎春冲她一笑。
逃了席的李修,给追出来的紫鹃伺候着睡在了书房,犹豫了一下,还是和紫鹃留了一句话:“你帮我问问那位凤辣子,我想要王子腾和贾家的动向,看她有什么条件。”
紫鹃自然答应下来:“你不说,姑娘也会替你问。你想着什么事呢?”
李修一捏紫鹃的脸蛋:“我要搬空水溶的家底,没有凤辣子的帮忙可不行。”
啊?紫鹃扑拉开替自己拍胸口的手,白他一眼:“您才几品啊,有个五品就不错了。干嘛算计一个王爷去。小心人家破船还有三斤钉子,扎你的手!”
李修无奈的自己躺下,接过紫鹃装好的烟斗,挥手让她走了。自己抱着怀继续算计着这事。
贾宝玉这趟北静王府行,让李修看到一个问题,水溶还是有暗手的。
再联系上陆大人说的南安郡王的事,李修有了一个大概的思路,南安要隐,北静要逃。
只要能顺利的出了京城,凭他们手里的财富和政治资源,很快就能拉拢一批追随者抱团取暖。
无旨是不能出京,他们肯定会通过各种渠道为自己争取到出京许可证。也会暗中经营一条通道。
不管是明着走,还是暗着跑,南北双王肯定会和皇上对着干。最有可能的去处,就是江南。
接下来就要看东西两王的态度了,是四王一起反了,还是分开阵营充当平叛先锋,目前还看不出来。
盯住了贾家,再要能获得九门提督王子腾的动向,李修有把握查出他们隐藏着的暗线和逃跑路线。
到那时候,嘿嘿,有好戏看了。
至于说套取水溶的家底,就要看王熙凤怎么配合了。
我有军火和粮食可以做饵,真有反心的话,他们必定要暗中筹备这两样物资。
王熙凤那丹凤眼里是肆无忌惮的渴求,与她这样的人合作,才能把利益最大化。麻烦的是,她一屁股的烂账不能被人在关键时刻翻出来。
得,又得麻烦来顺背锅了。扬州的命案压在知府那,随时可以报刑部抓了他,一了百了算了,给你主子再背口锅吧。
李修迷迷糊糊等着黛玉,黛玉安顿好众女之后才来找他。
两个人都是疲惫的一笑,这一天还真是累。
“她怎么说?”
“想让琏二哥去你那里。”
“行,我应了这事。等我殿试授官,就让他去。”
“三郎,家里可热闹吗?”
“太吵了,我受不了。你知道的,我喜欢清净。”
黛玉呲咪呲咪的笑他:“记住你的话,莫要后悔。”
李修头枕着手臂回想刚才那一幕,你们要是进了大观园,就是这么玩吧。可惜,那是个坟场,哪有我家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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