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帝原本还想把石亨从诏狱里提出来,当面质问他为什么想要谋反的,结果就被儿子哄的乐乐呵呵的回去看小黄书了。
“殿下,可想见见石亨?”
阮伯山目送着皇帝离开,转头就将昨晚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朱见济,然后问太子有没有兴趣痛打落水狗。
“不必了,”朱见济摆手拒绝,“诏狱那个地方湿气重,孤才不想去那边。”
再说了,石亨这个脑子有坑,能被个算命瞎子忽悠到谋反的地步,可见智商很多可能常年徘徊在七十附近。
跟他多接触,这对有着个聪明脑袋的朱见济不好。
万一老天爷喜欢算平均值呢?
“不过那个仝寅呢?抓到他了?”
朱见济懒得理石亨这个谋反都走奇葩路线的,只是问起了另外一个。
根据卢忠的情报,要是没有仝寅这个长期跟随在石亨身边的算命瞎子拱地,石亨在最初也不会坚定的生出反心。
“抓到了的,现在关在东厂那边,没让人压去北镇抚司。”
虽然景泰帝也对仝寅给石亨下的那句评语很不爽,还问过这瞎子的下场,但阮伯山却是及时提议,如果要审讯二人,还是分开点的好,不然离得近了容易串通口风。
特别是仝寅万一真有点本事在身上怎么办?
修仙之人不可以常理推之啊!
景泰帝听完也觉得有些道理,便让东厂和锦衣卫那边一人一个,分别审讯。
朱骧对此有些不满。
毕竟他是个老牌的臣子,士大夫强调的忠君体国他有,但士大夫看不起阉人的毛病他也有。
朱骧本人也经历过王振时代,对东厂的感官并不太好,只是天意弄人,随着岳父于谦的被重用,他才被提拔成指挥使的,跟着一堆宦官成同事了。
起初东厂没被景泰帝看在眼里,朱骧感觉很舒服。
但最近阮伯山借着小太子的东风越来越能逗景泰帝开心,自然也就重新扩张起了东厂的权力。
朱骧对此无可奈何。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阉党的力量慢慢的壮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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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见济乘着马车前往东厂。
这马车自然是皇庄出品,专供给皇家使用的。
话说自打皇庄那边的车马行走上正轨,一个是皇家的带动,一个是成国公定国公这些勋贵的努力的推销,很多权贵也开始乘骑四轮马车,可给朱见济送了不少钱。
搞得他都有点想扩大生产规模了。
可惜车马行人手只有那么多,朱见济也不可能挪用农庄那边的人过来制造马车——
马车生意只是一时的,但实验田却是无比宝贵的东西。
作为统治者,最大的忌讳就是为了眼前的利益而抛弃未来的收获。
朱见济想的透彻。
坐在没什么震感的马车上,他拉了拉搭在肚腩上的腰带,感受着前辈穿越时空带给自己的力量。
“太子殿下驾到!”
“奴婢等叩见太子!”
东厂的宦官们都跑出来迎接,在一声声尖锐阴柔的喊话中,朱见济作为东厂唯一的特殊人才,昂首阔步的走进了一个房间。
别看他小,
可是他有啊!
阮伯山没有感应到小太子心中的想法,只是请朱见济就坐后,连忙让人把仝寅压了上来。
没有被折磨的很惨,但仝寅作为一个残障人士,昨晚还在屋里睡大觉呢,突然就让人给抓了,还被关在潮湿可怖的东厂牢房里一晚上,这形象也不可能维持太好的。
所以朱见济一看就他感慨,“这位长的有些凤雏之态。”
还说石亨长的不像凡人呢,
朱见济觉得仝寅长的也不像凡人的模样。
尤其是对方的那双灰蒙蒙的眼睛,明明没有色彩,但愣是有一种白内障混合了青光眼的感觉。
好家伙,
都凑出三原色了。
“还不快谢过太子夸奖?!”
一边压人的小宦官抬手往仝寅脑袋上招呼了一下,让他赶紧谢恩,还嫉妒大明储君的夸赞怎么没落自己身上。
仝寅被他拍的低了脑袋,磕磕绊绊的说道,“罪人多谢,多谢太子开金口!”
“不必谢孤,孤只是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罢了!”
朱见济挥手撤去压着仝寅的两个宦官,让这算命瞎子得以松口气的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跪着。
“孤今日来找你的原因,想来你也是懂的。”
“罪人明白,是因为武清侯谋反的事!”
仝寅慌张到额头渗出了大滴的汗水,对着朱见济声音传来的方向开始狡辩,“可罪人是无辜的啊!”
仝寅悲痛的陈述起了自己的过往曾经——
想当年苦海翻起爱恨,至尊宝和紫霞没有缘份,他却遇上了石亨这个流氓。
仝寅的确学过一些相术,毕竟这种东西能流传上千年而不绝,总有些奇妙的能力在,最起码是能忽悠到人的。
他是个纯天然的残缺,跟东厂这种后天的减肥不一样。
而仝寅师父认为“天然瞎”更能窥探天机,对仝寅的栽培非常用心,然后也注重给仝寅打响在坑蒙拐骗界的名号。
于是仝寅很年轻的时候就成为了算命界的大师,不少当地的富豪都喜欢找他给自己看相。
虽然仝寅也不是认清楚,为什么大家都认为一个瞎子可以看相很准,但他伸手摸过客人的五官摸多了,倒是也明白了其中一二。
因为有些人长的实在不需要用眼睛来看。
仝寅不是流氓,他摸了人是负责的。
只要五官没有长成畸形,仝寅都会努力的运用自己学过的相术给对方下一个命运的推论。
直到他摸了摸石亨,然后说了句不该说的话,就被当时已经是个军队小领导的石亨惊为天人单独占有,从此带在身边不离不弃。
因为石亨不可能让说出这句话的仝寅再待在外面,而有本事的大师难找,他也舍不得弄死仝寅。
谁让他是如此的封建迷信。
听到这里,朱见济差点把这两人认为成了真爱,甚至怀疑起了卢忠的情报能力。
好在脑子里及时浮现出了这两人的长相,让他瞬间打消了这个可怕的想法。
坐在椅子上的小太子揉了揉自己的胸口,缓解了一下刚才的恶心感。
仝寅仍旧在说。
其实他也是有些不能忍受石亨的蛮横与控制,毕竟在外面他是自由的,是受人追捧的大师,而石亨却是个“万事随心”的武将。
仝寅很害怕石亨喝高了或者爱好梦中杀人,就把自己送去见昊天上帝了。
但更让仝寅害怕的是,石亨竟然真的决定造反了。
他侵吞大明朝的资产来当启动资金,做起来一点都不客气,因为石亨绝对这又不是他的东西,等他当了皇帝,更不会缺这么点玩意儿了。
仝寅被他的自信刚刚感染了一下,然后就绝望的发现石亨竟然想在京城这种重镇之地,天子脚下造反…
你玩呢!
朱见济也觉得石亨脑回路很有问题。
这种操作有些类似于宣德朝那位刚刚掀铺盖说自己要造反,在宣扬得大家都知道了后,结果又抱着枕头回去睡觉的汉王。
“罪人当真不知道石亨怎么想的,罪人当初只是为了混口饭吃…”
“那你胃口真是好,武清侯的饭你一吃就吃这么多年。”
石亨喂给仝寅的是法棍还是黑面包?
“罪人是被裹挟了的…”
仝寅说得句句带血,声声泣泪,仿佛窦娥再世。
阮伯山此时又偏头看了看窗外——他不知何时养成了喜欢看下雪的习惯。
大概是生活所迫。
朱见济终于笑出了声,“你说自己被石亨关着,那卢忠你认得吗?”
“他还是锦衣卫指挥使的时候,不是找你出主意来解决问题的吗?”
“你要是被关着,怎么见得他?”
仝寅顿时闭了嘴,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