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合作？在明知道你帮助伏地魔复活了之后？”邓布利多有了些怒意。

“这分明也是你期望的，不是吗？”布莱恩道，“换来一个能够彻底杀死伏地魔的机会…而现在也是合作的最好机会。”

“这是你的想法？让伏地魔复活过来，散播恐惧，掀起战争？这跟格林德沃做的又有什么不同？”邓布利多的语气依然平和，却似乎在压抑着某种感情。

“不，我想要的从来不是战争。”布莱恩认真地道，“我只是需要巫师界团结起来而已。”

“我需要的从来不是伏地魔，而只是一个能够给巫师界带来恐惧与不安的黑魔王而已。他是谁并不重要，可以是格林德沃，甚至也可以是我…”

“之所以选择伏地魔，是因为他曾经让巫师界都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带给所有人以恐惧，也是因为他拥有了致命的弱点…”布莱恩缓缓说道。

“我要的不是黑魔王掀起的战争，而是他带来的恐怖。”布莱恩平淡地道，“只有这样，一盘散沙的巫师界才能团结起来。因为人类只有在面对可怕的敌人时才会知道合作寻找出路，和平只会带来分裂与腐朽…”

“至于伏地魔，他只需要轰轰烈烈地复活，然后悄无声息地死去就可以了。”布莱恩笑得有些冰冷，“实际上，他的理念才是与我截然相反的。”

“你太激进了，布莱恩。”邓布利多叹了口气。他显得很疲惫。

“我的做法已经够温和了，邓布利多。”布莱恩道，“比起任何做法来说都要温和得多。”

“我想，要打破《巫师保密法》，现在或许并不是好时候…”邓布利多道，“所有人都还没有做好准备。”

“这件事情越拖只会越难办，你知道的，邓布利多。”布莱恩轻声说道，“麻瓜在不断变强，巫师却故步自封，酝酿着怨气和仇恨…所以，才会出现格林德沃，才会出现更激进的伏地魔…”

“或许麻瓜要发现我们还需要过几百年时间，但巫师界内部的矛盾已经无比尖锐了。”布莱恩道，“现在不做，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等到第三任、第四任黑魔王？等到巫师界在内部瓦解，或是有人再度掀起战争？”

“你总是在逃避，邓布利多。”布莱恩看着邓布利多的眼睛，“你本来完全可以让巫师们的眼界变得开阔一些，而不是依然维持着原样，让它渐渐衰朽…”

这回，邓布利多避开了布莱恩的目光。

“那你要怎么做呢？”邓布利多轻轻问道。

“首先，分清楚谁是敌人，谁是朋友，在未来很短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就可以分清楚敌友了。”布莱恩早就想好了一切，“团结大多数，打击一小撮。”

“我们的敌人不多，只有一个自称黑魔王的野心家，还有他麾下的几个忠心耿耿的疯子，以及…拒绝敞开巫师界大门，妄图螳臂当车的少数人。”

布莱恩笑吟吟地说道，却没有说那部分人的处理方法。作为敌人，如果始终顽固不化，就应当予以清除，反正有黑魔王背锅。

“接下来，就是在‘黑魔王’的压迫下，巫师界团结寻求出路的时间了。”布莱恩道，“我希望的是逐渐开放，渐渐渗透…直到有一天我们敞开大门出现在世界上，而麻瓜们却发现已经离不开我们了的时候。”

“只是这样？”邓布利多道。

“当然不是，还需要有武力的威慑。”布莱恩扬起嘴角，“需要一些隐藏在阴影中的守护者…”

“那么，你能够保证，那些人在取得权力之后，能够不改变初心吗？”邓布利多的目光像是要看到布莱恩心底深处。

“或许吧。”布莱恩笑了笑，“靠誓言，靠平衡…总有办法的。”

“那么…你呢？”邓布利多道。

“我？”布莱恩笑得有些古怪，“我追求的从来不是权力…”

“那你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做这种事呢？”邓布利多轻声说道，“我想，你应当不是那种为了巫师界未来而操心的人…我应该还有点识人之明。”

“…”布莱恩沉默了片刻，道，“或许，我只是想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点什么吧。为我的父母还有朋友…创造一个更好的未来？”

“这不是全部…”邓布利多道。

布莱恩闭上眼睛想了又想，这才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因为有意思…在追寻真理的道路上，我总希望有点什么调剂一下。我觉得当黑魔王太蠢，成为你这样的人又太累，所以我选择了折中的方法，看看会造出个怎样的世界。”

“这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邓布利多缓缓道，显得很是头疼。

“但总不会变得太坏，”月光下的布莱恩表情显得沉静而柔和，“这是我想过的最好的出路了…”

“而且，哪怕你不愿意跟我合作，那也没有太大的关系，最多要被大势碾碎的人多了一些而已。”他有些调皮地笑了笑，“当伏地魔复活之后，种子就已经发芽了，计划一旦拉开，就会像是历史的车轮滚滚而来，再也难以阻挡…”

“除非，你能在我还没有安排好一切之前杀死我。”布莱恩抬眼看着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白色的长胡子随之摇晃着。这时候他显得苍老而疲惫，有些无奈和颓然地道：“就这样吧…不管你是对是错，都是一种改变吧。”

“我一直在期待一个变数，一个打破这僵局的人…却又害怕着这种改变。”邓布利多道，“曾经我自傲于巫师的力量，也不满于这个躲躲藏藏着的巫师界…但最终还是错了，我信错了人，也做错了事。”

“我害怕接触权力，因为我知道自己…”邓布利多苦笑着说道，“受不了诱惑，那会让我变成另一个人。”

“如果你真的能坚持这种理念，那么我这把老骨头可以尽点力气。”他闭上眼睛喃喃地道，“但是，如果有一天你妄图给世界带来死亡和恐怖…”他眼神锋利地看着布莱恩，“我会阻止你，拼上一切。”

“很好。”布莱恩脸上的笑意依旧温和，他点点头道：“那么，合作愉快，邓布利多先生。”

布莱恩伸出手来，与邓布利多苍老的手紧紧握了握。

“要用一个牢不可破的誓言吗？”布莱恩笑吟吟地道。

“不必了。”邓布利多摇摇头道，“誓言总会有漏洞，我更希望你能不辜负所有爱着你、追随你的人对你的信任…”

当一个人被别人信任着的时候，他会更愿意用行为来回报这种信任。这或许才是最牢固也最美好的枷锁。

“我本来以为我能成为你的引路人，”邓布利多的眼神有着沧桑，“却没想到你早就超出了我的所有期望…甚至能反过来教训我了。”

“我很感激你，你帮了我很多。”布莱恩语气很轻地道，“一年级的时候，我心里很彷徨，找不到方向，你确实推了我一把。上学期，你给我的资料帮了很大的忙，还有勒梅的炼金笔记…”

或许，他坚持要做这样的事，还有某种想要证明自己、给予回报的意思在内？

布莱恩品味着自己的初心和想法，一时间有些无措。气氛沉默了下来。

“那就去做吧。”邓布利多拍了拍布莱恩的肩膀，“你要时刻记着，那些爱着你的人，值得你去回以爱…”

“关于‘爱’的童话吗？”布莱恩喃喃道。

可是童话已经结束了，在大人们的故事里，爱是美好而脆弱的。它能够创造奇迹，却也有更多的悲伤。

布莱恩这样想着，听到了外面急促的脚步声，和愈发吵闹起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