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卫国一副大人看小孩子胡闹的架势:“我用得着抢吗,分房子打分的条件,无非就是行政级别、职称、工龄、院龄、单职工还是双职工、有没有重大贡献之类,你自己动脑子想想,以我的名义打分,是不是比用沃琳的名义打分,更能选个楼层好的大房子。”
郎少敏立马蔫了:“选择这个时候进医院上班,你这是作弊,卑鄙!”
寿卫国十几岁当兵,后来转业做刑警,按Z医院的规定,当兵和转业后参加工作的时间都算工龄的。
分房打分,双方都是本院职工的家庭,只能以其中一方的名义打分,但另一方的工龄不是白搭的,可以经过公式折算后,叠加到打分这一方的工龄上。
寿卫国来医院上班,他和沃琳就是双职工。
安保科长是正科级,职称和行政级别二选一,这还用选吗,正科级行政级别比起郎少敏的中级职称占绝对优势,中级职称只相当于副科级。
论起重大贡献,寿卫国能坐到刑警队长的位置,重大贡献能少得了吗,医院里那几位牛掰级别的老专家,论起重大贡献分,都不一定比寿卫国高。
医院里的分房打分规则,全日制本科和全日制研究生的读书时间可以算作工龄时间。
郎少敏和沃琳同一年参加工作,郎少敏是医学本科,五年制,沃琳是工学本科,四年制,郎少敏和沃琳都是中级职称,都没重大贡献,两人都是单职工。
所以如果寿卫国不入职进医院,以沃琳的名义打分的话,算下来,郎少敏比沃琳还高一分。
要知道,0.1分就可以踩下去好几个人。
可现在郎少敏悲催地发现,因寿卫国这一插脚,对于沃琳的分数,他只能仰望,远不可触及,到时候好楼层的大房子随便沃琳选,而他只能勉强选个楼层还算不错的小房子,或者楼层和地势都不好的大房子。
寿卫国冲郎少敏挑眉:“可是怎么办呢,我就是有轻而易举让这个卑鄙成立的条件。”
看着郎少敏变得愤恨的神情,寿卫国哈哈大笑:“你们忙吧,我也还有事要忙呢。”
他嘱咐沃琳:“下班不要急着去食堂吃饭,我买菜过来做。”
因为住得远,沃琳中午休息时间不回家,在食堂吃饭,在物理室休息。
寿卫国说完,大步出会议室下楼去了。
因寿卫国的话而倍觉心酸的郎少敏,却不知寿卫国这么急着离开,其实是因为心虚。
大话已经说出去了,寿卫国得赶紧去敲定安保科长这事。
虽说他肯定逃不过被李宗荣一顿骂,可骂就骂吧,只要不耽误他想要做的事就行。
“为什么,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郎少敏郁闷地唱着歌,回了物理室。
彭主任早上因有事没来放疗科,可这老头儿似乎长了千里眼顺风耳,郎少敏因被媳妇纠缠而耽误工作的事,彭主任就跟亲眼看见了一样,知道得一清二楚,打电话勒令郎少敏哪怕是中午加班,下午上班之前也得把早上定位扫描的两个患者的器官和肿瘤轮廓画完。
彭主任来Z医院四年,就教出郎少敏这么一个放疗医生,对郎少敏可以说是倾囊而授,同时对郎少敏的要求越来越严厉,容不得郎少敏对工作有丝毫马虎和懈怠。
寿卫国到了李宗荣的办公室,不止李宗荣在,人事科长伍天明也在,寿卫国大咧咧地对伍天明哈哈笑:“我打算来抢你个饭碗。”
伍天明也哈哈笑:“赶紧抢走吧,这碗我再端着,就是有史以来被碗压死的第一人了。”
他本就忙得跟个陀螺一样,还得兼任安保科副科长,主持安保科工作,陪家人的时间是少之又少,他老婆孩子对他的意见不是一般的大。
安保科长的职位一直空缺,知道内情的人心里都明镜儿似的,这个空缺是有预留的。
伍天明知道的更多,李宗荣就是把这安保科长的位置留给寿卫国的,等寿卫国在医院里站稳脚跟,再给寿卫国进一步挪位置。
以寿卫国的资历和能力,将来混个副处级甚至处级都有可能。
从寿卫国进门,李宗荣的脸就冷了下来,寿卫国说要抢伍天明的饭碗,李宗荣的脸直接冷得能掉冰碴子,伍天明识趣地把空间留给了这两人,并把门从外面关上。
伍天明一离开,寿卫国就收起了笑脸,拿过一份报纸坐在沙发上看起来。
李宗荣冷笑:“呵,寿老板好大的架子啊!”
寿卫国面不改色:“我这不是等着您出气呢吗?”
“出个屁!”李宗荣哪里真就生寿卫国的气了,不过是做个样子给外人看而已。
寿卫国自辞职后,对外宣称是在做生意,实际还在寻找他的家人,他从部队复员转业入警队,就开始不懈寻找家人,找了这些年,依旧没找到,倒是意外破了几起拐卖人口的案子。
“真想通了?”
“想通了。”
“是为了那个丫头吧?”
“首长明鉴。”
“明鉴个屁!”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说好中午我做饭的。”
“滚!”
看着因身体过高而刻意低头出办公室门,身影渐行渐远的寿卫国,李宗荣心里长叹一声。
寿卫国忤逆他的安排,他是真地生气,可他又真地气不起来。
要不是因为他的不查,当年他也不会听信妻子的话,把亲生女儿当成表姐被人玷污生的孩子,女儿就在他眼前被妻子苛待,他却只象征性地呵护一下。
如果不是寿卫国从小全心教导女儿,真不敢想象女儿会长成什么样。
寿卫国那时也只是个孩子呀。
当他知道真相的时候,女儿已过了三十岁,至今不肯回家,对他的称呼也还是姑父。
还有他的儿子,他只施以严厉却疏于教导,寿卫国自动担起了教导责任。
对于他的一双儿女,寿卫国如兄如父,他心里一直觉得亏欠寿卫国。
寿卫国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和沃琳结婚,他当时受到的震惊不小,强烈谴责寿卫国对婚姻的不慎重。
可是,木已成舟,他也只能接受,只希望寿卫国不要像当年的他和妻子一样,结婚是因为家庭所迫,或者是因为其他难以言喻的原因。
这三年的观察下来,他发现寿卫国是真喜欢沃琳,不过不太像是夫妻之间的那种喜欢,倒像是把沃琳当小孩子一样哄,他担心,寿卫国对沃琳这样的喜欢,夫妻关系维持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