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遭遇
马车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突然停下,意识到不对的西姆里立刻起身掀开前方的车帘,借助车夫手中的火把,看到了拦在大道前方的两只灰熊。
“该死,它们这个季节不应该在冬眠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西姆知道今晚要出事了,因为他知道跟随马车的那两名守卫根本不是灰熊的对手。
他的脸抽了下,本能地想要跳车逃跑,但他知道灰熊正在观望,一旦逃跑很可能被它们列入猎物的行列,从而发起疯狂地进攻。
两只灰熊明显陷入了饥饿,看着不断踱步嘶鸣的灰鬃马,目露凶光,喉中不断发出沉闷的低吼,向前试探性地探出了脚步,却本能地畏惧马车上的火光不敢上前。
大雪笼罩着大道,遮天蔽日,周围的黑暗像是被一张密不透风的帷幔压在下面。
车厢内的气氛变得越来越沉重,终于有人忍不住压抑,大叫一声蹿出马车跳下朝后方跑去。
看到有人逃离,一只紧盯着马车的灰熊立刻追了上去。
看到这一幕车夫浑身颤抖了几下,拿出勇气起身解开一匹灰鬃马的缰绳,接着拿火把往前一砸,那匹早已吓破胆的灰鬃马立刻向左侧的林间跑去。
可剩下那头灰熊并没有转身追赶,它此时已经认定了前方的马车没有什么威胁,一边低吼着一边迎着火光向前走去。
西姆一把拉上车帘,坐下后主动对着白言说道:“小子,待会跟着我一起跑,别管那些矮子和长耳朵,巨熊对他们没什么兴趣,目标肯定是我们人类。”
他当然没这么好心,拉上白言只不过是想在关键时刻救自己一命罢了。
白言自然是看出了这点,脸上露出一个轻笑,接着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谢意,但我觉得以我之前的表现不足以匹配你的善良和好心,我想他们更需要你的保护。”
说着,他伸出手指向对面那对母女。
“她带着孩子,根本跑不快…”西姆下意识地吐槽道。
白言用力地眨了眨眼,刚准备开口,却听到对面的女人微微颤颤地说道:“先生,你们不用管我,但求求你们带上小安妮。”
只是两头3级的灰熊居然没一个人敢站出来反抗,这些生活在底层的普通民众还真是…白言没去理会对面的女人,转过头目光穿过马车望向后方那只追赶人类的灰熊。
被灰熊追赶的年轻人身手还算敏捷,但地面的积雪颇深,仅凭两条腿,他只跑出了不到百米就被巨熊追上扑倒,眼看就要死于那张血盆大口之下。
穿着冬装的年轻人脸上露出了极度痛苦的表情,他努力地偏着头想要甩开恐惧,可眼睛却不听话地看向巨熊,“啊”地一声紧紧闭上眼睛,似乎这样就可以逃避掉即将到来的死亡。
可就在这一刻,高举着前爪的灰熊突然合上了嘴巴,耳朵抽动了两下回头望向后方,再次转过头时竟然直接放开了身下的人类。
“你也回去吧。”白言转向前方无声低吟了一句。
虽然不是兽语,但前方那只正在准备攻击马车的灰熊却听懂了脑中的声音,它垂下头使劲摇晃了两下脑袋,鼻孔喷着热气,转头向一旁的森林中走去。
好巧不巧地是,就在灰熊离开后,那匹逃向森林的骏马居然跑了回来,站在马车前,水汪汪的大眼睛乖巧地望着一脸错愕的车夫。
十分钟后,马车重新启程。
白言靠在背后的硬板上,盯着低矮粗糙的顶棚。
这时候他发现对面那个女人的目光一直在自己和身旁的西姆身上来回扫视,与对方对视后他读懂了女人的眼神,那是一种批判,其中还带着一丝怨恨。
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又重新闭上了眼睛,其他乘客这会已经缓过了神,开始和同伴或身旁的人小声交流,嘈杂声渐渐充斥起了整辆马车。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言下意识地摸了摸背后的木板,感觉有点潮,而且冰冷刺骨。
车外寒风依旧,不时有冷风从木板的缝隙中吹进来,除了那些皮糙肉厚的矮人,大部分乘客都倚靠在了一起,想要从对方身上借来些许温暖。
白言拥有超凡体质所以觉得还好,轻轻推开靠在自己身上的中年人西姆,他起身上前,隔着车帘朝车夫问道:“还有多久到阿拉贡?”
“我们要找一处避风所了,如果这该死的雪还不停的话,”车夫干咳了两声,声音冻得都有些发抖,“马儿也需要休息,早晨出发的话,中午前应该能看到阿拉贡那经过了数次扩建和翻修的城墙。”
白言“嗯”了一声,重新坐回到座位,大约前行了半个小时,马车突然转向离开大道,接着在一个院子里还亮着灯火的旅店前停了下来。
“每人二十个铜板,不想掏钱的可以睡在马车上,当然,这包含着一顿不太丰盛但十分美味的食物。”
一个穿着深红色羊毛背心外面套上了双排扣呢制大衣、墨发绿瞳的男人站在院子口,拦住马车,不断从夹缝里偷瞄着车厢里坐有多少乘客。
经过了一天的舟车劳顿,夜里又遇到了灰熊的袭击,车上的乘客早已疲惫不堪。
听到车前这位不知道是侍者还是老板的话后,一些半梦半醒的乘客立刻跳下了马车,痛快交钱钻进了身前那个温暖的旅店。
白言跟在他们身后,刚准备掏出布龙顺便活动下身体,余光突然瞥到那对母女此刻还坐在车上一动不动,似乎是没有听到绿瞳男人的喊话。
而此时车夫也注意到了车厢里的母女二人,拉开车帘捂着嘴沉声说道:“今天不走了,大家要去旅店里休息,你们快下来吧,等下车厢会变得奇冷无比,你们留在这里肯定会因为寒冷失去性命。”
闻言女人眸光闪动了两下,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小姑娘,沉默了五秒钟才起身走出马车。
“我没钱,所以就不进去了。”她对站在院子口的男人说道。
“有人帮你给过了,赶紧进去吧。”
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指了指身后的旅店大门,转身走了进去。
有人给过了?是那个年轻人还是…女人摇了摇头,将脑中那两个在危难中拒绝过自己的男人甩了出去,下意识地裹了裹怀中的女儿,迈开脚步向着那个虚掩着的屋门走去。
大厅里只有燃烧着木炭的壁炉在散发着光芒,烛台上的蜡烛没被点燃,离炉火稍远一点的地方几乎是一片昏暗。
女人看了眼那个叫做西姆的男人,然后又环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放到坐在黑暗角落里的白言,思索了一下后,咬着牙走了上去。
“谢谢你!”
嗯?白言抬起头,看了眼在女人怀中沉睡的孩子,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怕有人死在车厢里会耽误明天的行程,所以你不用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