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珂杀人如探囊取物,但是其他人并不是那么容易。
羯人的先登,都是身着重甲,防御力高,又都是武力强横的精锐,就算是纪睦的严防死守的战法,也不能完全挡住悍不畏死的羯人的进攻。
轰轰轰!
一块块巨石和擂木滚滚而下,将云梯上的羯人砸得头破血流、哭爹喊娘,不断的从云梯之上滚落下来。
然而这一切丝毫不能阻止羯人涌上城头的势头,这只横扫长江以北的悍军,如同发狂的野兽一般,依旧前仆后继、争先恐后的往城楼上奔涌。
时而便有羯军就有踏着同伴的鲜血和尸骨涌上了历阳城头,开始了激烈的肉搏之战。
咚咚咚~
激昂的战鼓声响了一阵又一阵,冲锋发起了一波又一波。
城头的激战,逐渐达到了白热化。
随着时间推移,城上城下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染红了整个城墙。烈日照耀在城楼上,一团团殷红的鲜血闪耀出夺目的光芒。
不管如何,守城的晋军居高临下,互相配合着守住云梯口,终究是沿着梯道往上爬的羯人吃亏。羯人虽然如同野兽一般凶残,但是守城者都是晋军的精锐,又兼纪睦指挥有序,羯人丝毫没有占到半点便宜。
一个多时辰下来,晋军战死者五六十人,但是羯人却损失了三四百人,死的都是羯赵先登精锐,在远处观战的石邃,终于承受不了麾下的百战精兵如此折损,下令鸣金收兵。
叮叮叮~
鸣金声,原本拥挤在城下的羯军纷纷转身回头,推着剩存的云梯,扔下满地的尸体,如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至此,羯军的第一次猛烈攻击被彻底击退。
“胡人败了!”
“胡人败了!”
“胡人败了!”
刹那间,拥挤在城头的晋军将士纷纷仰天咆哮和欢呼,巨大的声浪冲天而起,许多晋军跳上垛堞,对着羯军张扬的舞起刀枪,甚至脱了裤子往城下撒尿,或者撅着臀部左摇右晃的,极尽挑衅和侮辱之能事。
司马珂轻轻的吁了一口气,这一战不只是击溃了羯军的进攻,更是大大削弱了晋军对羯人的畏惧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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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攻城失败之后,赵军暂时停止了强攻。石邃虽然悍勇,但并非鲁莽之辈,他看出守城的将领并非等闲之辈,自然不愿意拿人头来堆。
城下的赵军步卒两万,精骑两千,从城北转移到城东驻扎了下来。赵军的意图很明显,就是围而不攻,引诱晋军往北门突围,一旦晋军突围,两千铁骑追杀之下,便是晋军的噩梦。
当年宁平城之战,二十万西晋军民都没在三千羯骑手下跑掉,何况只是数万百姓和五千的士卒。就算晋军弃百姓于不顾,同样能跑掉的也不多,而且历阳城便成了肉城一座,任赵军宰割。
若是死守,当然能守住。但是历阳城百姓五万余人,守军五千余人,还有牲口嚼的,一个月光米粮都要消耗数万斛,最多两个多月就要断粮了,坐以待毙。
过了三天之后,石赵征东将军麻秋也率一万大军抵达了历阳城下,不过麻秋并没在城下呆多久,便拔营起寨,往东去了。
往东而去的麻秋,直接断了历阳城晋军的退路。更为搞笑的是,麻秋的大军离乌江城还有六七十里地的时候,乌江城三营守军,便望风而逃,直接渡江而去,留下一城的百姓面临赵军的兵锋。
幸亏麻秋此人是匈奴人,虽然也极其残忍嗜血,但是比起羯人又要柔和了许多,在乌江城没有抵抗的情况下,占领乌江城之后,虽然免不了纵兵劫掠,并未大肆屠戮百姓。
至此,历阳城便真的成为孤城一座,守军也成了孤军。
至于江南的王导,更没了渡江救援的勇气和魄力;东面的徐州的重兵主要驻扎在京口,既要协助拱卫京师,还要防止庾亮趁机东进;西面的庾亮正隔岸观火,巴不得王导战败,趁机一举将王导一撸到底。
历阳郡成了弃地,纪睦、虞洪和司马珂,也成了弃子。也成了王导和庾亮两大世家势力之间斗争的牺牲品。
只是江南的王导等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此刻历阳城内的司马珂等人,并没有即将粮尽援绝的悲壮,而是在积极备战,准备一举破敌。
按照司马珂的标准,城内军士在五千根青竹里精选了三千根青竹。每根青竹粗细适中,统一截成两丈五,约六米,在前端套上枪头,并予以绑定,尾部绑上铁块以保持平衡。
司马珂制作的便是长达六米的简易长矛,尾部绑了条状重物,握住后部两米以内的位置便可保持平衡,前头还有近四米的距离用来击刺敌军。
明代有“枪头不过四两”的说法,不过用的却是司马珂叮嘱俞弼特制的大枪头,这种大枪头是仿照纪效新书所述的透甲枪头,整个枪头长64厘米,刃长42厘米,透甲能力极强,重量也达到了八两。
经过浸泡再熏干之后的青竹不但极其坚韧,不易弯折开裂,而且分量极轻,近六米的主杆只有一斤二两重,加枪头重约两斤,又在尾部绑了差不多两斤的石块或铁块以维持杠杆平衡,一杆超长竹矛共重四斤,对于战兵来说,算不得太重。而且长矛兵并不需要舞来舞去,只需要向前击刺即可,这个重量正好适合。
最重要的是,这种战矛的成本最低,可以批量制作,成本不及马槊的百分之一。
历阳城南的空地上,一队队正手持长竹矛在列队训练,以适应这种新兵器,并保持有序的队列。
没错,司马珂便是要仿照马其顿方阵,将城中守军训练阵法严明、队列整齐的步兵方阵。
初始的训练是以五十人为一组,每组配备一名喊号者。
号子便是最简单最有效的“左右左”,“左”迈左腿,“右”迈右腿。十人一排,一共五排,步卒们踏着号子的节奏缓慢而有序地前进。
除了步卒,两只骑兵也在沈劲和周琦的率领之下,手执长竹矛,催着胯下的战马,按照号子的节奏,缓步向前推进。
司马珂、纪睦和虞洪端坐在马背上,立在训练场边,望着那些手执长矛的将士训练。
“左、右、左!”
“左、右、左!”
“左、右、左!”
在他们的面前,一组甲士,全部身着筩袖铠,头戴兜鍪,正迈着整齐的步伐,严格按着喊号者的口令,缓慢而有序的前行。第一排的甲士手中的长矛平握在手里,矛尖直指前方,第二排的长矛则架在第一排的甲士肩膀上,第三排的长矛则架在第二排甲士的肩膀上,以此类推,整个队列,如同一只巨大的刺猬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除了兜鍪和战甲保护之外,每个甲士还配备了一面短盾,双手持矛的甲士是没办法腾出手来再持盾了,所以短盾全部用绳索系住,挂在颈部,挡在胸前。
随着号令者一声令下,前排的甲士立即半蹲下来,身子前倾,借势齐齐将手中的长竹矛奋力击刺而出,气势如虹。
司马珂望着那一片如同森林一般的长矛,在日光的照耀之下闪烁出一片肃杀的光芒,忍不住点了点头。
具有严格阵法的马其顿方阵能轻易地打败数量上占优势但较混乱的敌人,但是赵军的队列,尤其是前面的羯人的队列,虽然算不得阵列严明,但是经过这么多年战争的洗礼,也绝对算不上混乱。
不过,要想扰乱羯赵的军阵队列,他也成竹在胸,早就考虑好应对之策。
他缓缓的抬起头来,望向纪睦和虞洪,问道:“两位明将军,以为如何?”
纪睦沉稳的点了点头,表示赞许,没有说话。
虞洪却忍不住赞叹道:“如此奇阵,闻所未闻,君侯果然是天纵之资,假以时日,必将功追冠军侯,我朝有君侯这般少年英雄,何愁不兴?”
司马珂微微一笑:“谢明将军谬赞。”
正在此时,却见一名骑兵飞马而来,奔到三人面前,高声道:“启禀三位将军,羯人石苞率骑兵在东门叫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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