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早已各回各家,各养各魂的万枭宗上上下下,都被惊动了。
陈昌言被送回了自己的屋里,桃子直接蹲在他的床上,抱伞而守,寸步不离。
明亮的厅堂里,夫人拍着桌子,怒目圆睁:“我儿受伤了!!”
内门长老和外门长老都低着头。
两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一句嘴都没法回。
只有一个不懂事的内门弟子,弱弱举手,说:“只是几道石子划破了皮而已…”
夫人凌空一巴掌,一股灰色色的气浪,直接就把他给扇出了门外。
内门长老赶紧说:“雾寒刚刚进门月余,夫人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能跟孩子动手吧!”
“…”夫人强行压下火气来。
外门长老说道:“唉,最近真的是多事之秋。”
夫人调整了好一会儿情绪,才说:“他在外面,惹出天大的事情,受再重的伤,我都不会插手…但是,今天的事情是发生在门内,是在我的眼皮底下!”
外门长老说道:“夫人,今晚的事情也没有那么严重…它只能说明一件事,宗子太优秀了。”
内门长老沉吟片刻,附议道:“没错,我已经安排了足够的人手,足以保护他的安全。但是,谁能想到,他根本不等我们,自己就直接动手,把楔子给拔掉了。”
“所以,我儿优秀,秀错了是吗?抢了你们的活儿干了?”夫人美目横对。
“这…”内外门长老面面相觑——他们什么时候说过,这是错了?
唉,女人不讲道理的时候,你真的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尤其是这个女人还很强的时候,更没办法。
算了,懂了,夫人今晚只是要骂人。
横竖都要骂。
骂吧。
两个长老都不吭声了,让夫人骂了个酣畅淋漓、神清气爽。
之后,内门长老才说:“倒是宗主那边,我没想到有血魔宗弟子潜入,是我的重大疏忽。”
“对啊,审问出来明明只有三个,哪里冒出的第四个?也不知道宗子是怎么发现他们的行踪的…”外面长老很疑惑。
但这个问题不重要。
身为宗子,陈昌言明天早上醒了,也不会去跟他们解释。
“血魔宗,这次做的过了…”夫人的眼睛里,射出一道阴狠的光。
“唉,态度转变的不只是这一个宗门。自从频繁出现死魂返生的事情之后,这些宗门似乎都认为,我们鬼修,要不行了。”内门长老叹了口气。
“死魂返生,以前是十几年都难遇到一次的事情,”外门长老提到这个事情,也是一脸郁闷,“但是,现在光是我门,一年就遇到了十七八次,以后可能还会更多。”
鬼修炼化死魂的过程中,如果死人突然又活了…那对神识的冲击,比镇鬼的时候还要更大。
有时候,是会出人命的。
偏偏这种事情,他们竟然频繁地遇到了。
“是的,那些死魂返生之后,嘴里还说一些什么什么鬼话…把我一个六岁的弟子吓得不轻。”内门长老说。
“音某什某带妹姬。”外门长老学着他的一个弟子报上来的话说了一句。
死魂返生,对别的宗门可能影响不大,但在鬼修之中,确实造成了不小的悲观情绪。
生魂就是生魂,死魂就是死魂。
都已经死了的人,突然又活了是个怎么回事?
夫人又敲了敲桌子:“好了,先不说死魂返生的事情…血魔宗必须死。”
这一点,内外门长老倒是都没有意见。
只等宗主清醒过来了。
陈昌言一觉睡到大中午。
其实,还没有睡醒,完全没有睡醒的那种迷糊状态。
然后,他就立刻拉了桃子问,昨天晚上剩下几个活的。
得到了两个的答复之后,他也不继续睡了,吃了口饭,就直接去了监牢。
血魔宗的人确实是找出来了…还多找了一个。
但是,这种赠品也没什么大用。
其他人都不知道血魔宗为什么突然就敢挑战同级宗门了,他却知道,因为,血魔宗有了一个双向穿越者。
所以,重点还是在血魔宗的那个穿越者身上。
派出来的这些都是苦逼干活的,只有找到了那个穿越者,才能一劳永逸。
他穿越的这一年来,总结了各种真真假假的新闻、资料,大概分析出了一个概率,七成以上的穿越者,都是单向的。
能够在两个世界反复穿越的,新闻里疑似有十几例的样子。
身边的话,目前他只发现了自己,以及血魔宗的那位不知名穿越者,两个。
青灯门的黄毛是单程,吸血姬是单程,小墨也是单程…
黄毛是身体和脑子一起穿的,虽然他那个脑子带没带,区别其实不大。
吸血姬也是一起穿的。
小墨则是纯粹的魂穿,正在取代了原主的身体生活。
在去监牢的半路上,陈昌言碰到了方季。
刚好,他就问:“昨天我说要调查的血魔宗有没有低级弟子或者杂役,突然得到拔升的事情,有进展了吗?”
方季奇怪地看他一眼:“宗子,派出去的飞信,应该是今天早上才刚刚到血魔宗…”
“…”陈昌言算了算时间,确实差不多。
血魔宗,不是一个离他们很近的宗门。
但听方季的意思,他是直接飞信过去,而不是派人过去,这说明他们宗门,在人家那里有卧底?
背后有一个宗门顶着,就是好。
所以,陈昌言只用等消息回来就行了,只听方季问他:“宗子,此去欲何?”
“踏南天,碎凌霄…”陈昌言下意识地回答。
方季:“???”
陈昌言愣了一下,重新组织语言:“我去牢房看看,无妨。你忙去吧。”
方季告退。
昨天晚上,被陈昌言审过的那个血魔宗弟子,今天已经看不到了。
应该是已经永远地睡过去了吧。
现在被挂在铁架子上的,是昨天晚上潜入了后山小院的那个女子。
但和昨天晚上不同的是,今天守在这里的内门弟子不少,说明她的实力,还是很让人忌惮的。
“不用这么多人守着,把她的血放…就那边的那个杯子,放两杯子,她就失去战斗力了。”陈昌言对一个弟子说道。
“…没想到,宗子如此了解血魔宗。”那个内门弟子一边去拿杯子,一边钦佩他道。
我不是了解血魔宗,只是了解一个人失血多少,会在凉与不凉之间徘徊…陈昌言抬头看向血魔宗的女子,说:“现在,我问你答。”
女子的眼睛里,明显有一丝讥讽,并不像昨天那个一米九的大个子那样配合。
于是,陈昌言问:“你的月事…葵期是什么时候?”
“…”女子眼里闪过一丝困惑,“初六。”
陈昌言回头跟那个内门弟子说:“哦,第二杯只放半杯就行了。”
血魔宗的女子眼中的困惑更深。
“我留着你还有用,不想那么快把你玩死了。”陈昌言解释了一句,又接着问,“今年多大。”
“…”女子扭开头,不再回答他。
“我路过,随便聊几句就走,”陈昌言看了一眼旁边的刑具,说,“总不至于闲聊一下,还需要动刑吧?”
“…”女子眼神闪烁了一下,“二十三。”
“可有婚配?”
“无。”
“家里几口人?”
“孤儿。”
“哦,孤儿啊,我也是…你进血魔宗几年了啊?”
“…三年。”
“三年能修炼到这个实力,不错啊,那这次是坐马车来的,还是御剑飞来的?”
“马车。”女子回答。
“你们走了几天啊?”
“三天。”
“谁给了你药液呢?”
“谢…”女子吐出一个字,突然就反应过来,又拧过头,紧紧闭上了嘴巴。
“不用谢。”陈昌言微笑地站起来。
对方警觉心不错,没能问出全名比较遗憾,但没关系,他还有方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