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钱飞便将这件事的整个经过,都彻头彻尾原封不动地说了出来。
钱飞和朋友郭翔策划着一场骗局,从父亲手里骗到了100万元,然后自己又为了独吞这100万元,跑到临市去避避风头,结果却收到了女朋友被绑架的信息。自己信以为真,只能带着钱回来赎人,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去的地方并没有被绑架的女朋友,而是一处犯罪现场,然后被随后赶来的警察误认为是同伙,而被抓住。在看守所里接受了彻底的审讯,遭受精神折磨的同时,还知道了自己女朋友,其实早就已经和郭翔勾搭在一起的晴天霹雳。
钱飞边抽泣边说,说的话都支离破碎的,周文璐只能从钱飞零零碎碎的只言片语中,截取有效信息。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整件事情理顺。
“小飞,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骗你爸爸的钱呢?这些钱难道最后不都是你的吗?”周文璐很是不解。
“我,我…”钱飞有些难以启齿。
“没事,你说吧。都这个时候了,妈妈不会怪你的。”
“我,我当时是听了妈你的话,才决定这样做的。”
“什么?!”周文璐大吃一惊,自己可从来没有教过儿子骗老公的钱呀。
钱飞见周文璐满脸的疑惑,便将那次家庭会议中,周文璐所交代他们几个子女的事情,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并强调是她要求各个子女们早点想办法,把钱从钱伯仁的手中拿过来的,自己只不过是遵照行事。
周文璐听完,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有这回事。你这傻孩子,怎么做什么事之前都不和你妈我商量一下呢?即便你要做,你要是提前和我问过这些事情,还会是今天这个样子吗?还有你那个所谓的女朋友,我从来就不同意你和她在一起,你看看这次给你整的多狼狈!要不要妈替你去好好收拾收拾她?”
钱飞不说话,只是默默摇头。
“你爸那个死鬼,自从那两个野种进到家门之后,就整天魂不守舍的,好像这边不是他的亲生儿女一样。算了,妈也不说你了,这次的经历就当是人生中的一个教训。”周文璐轻轻地抚摸着钱飞的头,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小飞你记住,这个家里面都是属于你的,妈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你放心。”
钱飞还是有些带着哭腔地说道:“妈,我做了错事,骗了那么多钱,爸不会怪我吧?”
“不会的,你是他亲生的儿子,他又怎么会怪你呢?”周文璐神情有些慌张,又马上镇定自若起来,“你爸今天没来,是因为他有工作嘛。他心里还是十分惦记着你的,你看,在你被关押期间,他还特地去找你仲义叔叔,看能不能给你想想办法呢!”
钱飞听到自己父亲不仅没有生气,还为着自己着想之后,一下子像吃了定心丸,心情恢复了许多。只是他在看守所里待得太久,精神压力过大,已经连续好几天都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了。现在的他,一口饭菜都不想吃,只想要倒头睡去。周文璐也不强求,将钱飞安顿好,将他轻轻地送入了梦乡。
从钱飞的房间走出来后,周文璐拿出手机,拼命地连续拨打钱伯仁的电话。
“这死老头子,怎么打电话都不接呢?在干什么?”
此时的钱伯仁正在律所里忙着准备材料。明天的官司十分重要,容不得他一点闪失。
周文璐的电话却不断地打来,搞得他心烦意燥,他一看便知道周文璐的用意是什么,全部都直接挂掉了。再打来的时候,钱伯仁索性将手机关了机,让自己能够清静一些。
正当钱伯仁整理着自己的思绪时,律所里的同事却轻轻敲开了他的门:“钱律师,有电话找你。”
“这个点了,会是谁找我啊?”
“挺重要的,打给我三四回了,非常想见你。”同事微微一笑。
钱伯仁接过电话,电话那一头泼辣的声音立刻刺痛了他的耳膜。
“姓钱的,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钱伯仁的怒火也升腾起来:“不是跟你发了微信,我在忙呢?你为什么还一遍一遍打我电话?”钱伯仁显然也很生气,自己明明已经和周文璐交代了情况,却还是不依不饶地打电话过来。自己按掉了,竟然还找到了同事这边来,让外人看笑话。
周文璐好像也一肚子的气:“你亲生儿子刚从看守所里出来,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你还有心情在外面,还不回来看看你儿子怎么样?”
“我不是都跟你说了一万遍了,我明天有很重要的案子,今天不可能回去的。而且这混小子有今天,完全是自作孽,谁让他骗我钱的,怪谁?怪我吗?”
“他是你儿子!就算骗了,那钱也还是在咱们整个家里啊?!再者说了,钱不是都拿回来了吗?”
“你就惯着他吧,你再这样惯着他,他早晚要出事儿!你早晚会害死他!钱伯仁的情绪也越发激动。
“你混蛋!周文璐气得挂断了电话,只留下嘟嘟嘟的电波声,在钱伯仁耳边回荡。
钱波人十分无语,将手机还给同事后,跑去洗手间,准备洗脸,试图整理自己的情绪。
几个小时后…
“主任,这都凌晨1点了,您这是要去哪儿呢?”钱伯仁的助理有些不解。他们刚刚开了一个晚上的会,总结完第二天需要的材料,个个都筋疲力尽,明明已经订好了附近的酒店休息,钱伯仁却似乎要去什么地方一样。
“我…我回家看看吧。”钱伯仁披上大衣,无奈地说道。
助理无比担忧他的状态,但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没有劝解的位置和资格,最好还是少掺和他们家的家事,便只是叮嘱钱伯仁路上注意安全后,目送着他离去。
等钱伯仁一路从律所回到家中之后,家人们早就已经全都进入了梦乡。他试图进入主卧,门却被周文璐锁得死死的。他找来钥匙拧开,却发现门似乎被什么东西死死顶住了,分明就是不想让他进去。
“这娘们儿…看来,今晚是不想让我回屋睡觉了。”钱伯仁无奈地一笑。突然,他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便拧开了钱飞的房门。
黑暗的房间里,只有皎洁的月光洒遍四周。钱飞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着,似乎睡得正香。
钱伯仁蹑手蹑脚地走近,看了一眼钱飞。是啊,经他这样一看,钱飞整个人确实比进去之前消瘦了不少,头发似乎也都隐隐约约的白了。看样子,他是遭受了不小的打击啊…
钱伯仁不想吵醒他,只是默默地转过身去,看向阳台外的世界。
夜晚的城市,灯光仅剩寥寥几盏,任凭星光点缀着夜空。大地似乎已经陷入沉睡,只有时不时经过的汽车与行人,还在释放着白天未尽的躁动。
多美的夜景啊…钱伯仁不由得赞叹。
突然,他的背后传来一阵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