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休哥没有说话,心中却对他充满不屑,奈何同是辽国的臣子,即便再看不惯萧咄李的胆小、懦弱,也必须挺刀跃马保护主帅无虞。“嗖!”耶律休哥抽出背后硬弓,搭上一支狼牙箭,恶狠狠的朝杨延昭射去。此箭来势极快,只在半空一闪,便到了杨延昭的咽喉。
杨延昭心下略感惊愕,连忙挥抢挡开此箭,待要看看是何人箭法如此不同凡响,耶律休哥早已策马杀到面前。耶律休哥向来不是个啰嗦的人,既知杨延昭姓名,岂会再与他聒噪一句,抡刀便战向杨延昭额头。杨延昭举枪向上一迎,一刀一枪刹那相撞,两人耳轮中似响起一声炸雷,乍现出无数火花。
耶律休哥年少时武艺已然不凡,自昔年受了慕容燕云等人羞辱之后,越发拼命的练习刀法。及至近年,他自问以掌中大刀即使无法独步天下,可能硬接自己一刀的,放眼当今天下也是凤毛麟角。熟料,杨延昭不过才愈弱冠,竟能毫不费力的接住自己的招式,他不免略感讶异。
杨延昭挟枪勒马,厉声劝道:“耶律将军,我听闻你文武双全,是辽国少有的帅才。何苦为了实现你主一己私利,而为虎作伥,妄动刀兵呢?不如听我一句,率军返回临潢府,似此你们三人还有生路,否则休怪我杨延昭无情了!”
耶律休哥冷哼一声,道:“杨小将军,你此言好无道理!倘若你我易地而处,你会率军离开吗?”
杨延昭一笑,道:“耶律将军说得是,是小将冒失了。不过你既然一定要攻打雁门,小将也只好得罪了!”
“少说废话,看刀!”耶律休哥暴喝一声,仿佛龙吟虎啸,手中长刀泛起凛凛寒芒,宛如狂风暴雨,又似大雪纷飞。杨延昭见此好不似弱,掌中长枪发出熠熠光辉,仿佛灵蛇吐信,还似雨打梨花。一刀一枪你来我往,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森然的杀气直冲斗牛。
耶律休哥见一时无法取胜,口中大喝连连,每出一招刀,其上的力道都比上一刀大上几分。杨延昭初时还能从容招架,时间一长力气有些跟不上。他只得转变打法,不再与耶律休哥硬碰硬,掌中长枪指东刺西,指南挑北,招招式式俱出耶律休哥意料之外。若非耶律休哥刀法精湛,膂力甚大,只怕不出数合便要败在杨延昭的枪下。
正当两人酣战,尚未战至分际之时,潘美与杨业已然杀到萧咄李与李重诲近前。萧咄李方才已被吓得心如死灰,此刻眼见潘美、杨业到了自己面前,一时竟连跑都忘了。“似尔等这般也配引兵前来,与杨某交战?受死吧!”杨业一声冷笑,举起掌中大刀,毫不留情的斩下萧咄李首级。
李重诲见主帅死了,一打战马,就想往临潢方向奔逃。潘美怎会让他逃了,只见他抽出长弓,一箭射中李重诲右腿。“啊!”李重诲但觉腿上一阵剧痛,身子径直从马上跌了下来。潘美一笑,策马到了近前,轻舒猿臂一把将李重诲打地上揪了起来,放在自己马前。
耶律休哥听身后声音不对,赶紧偷眼去看,却见萧咄李被斩、李重诲遭擒,十万大军也跑得只剩下一两万人。他不由长叹一声,猛砍几刀逼退杨延昭,自己趁机率众向东北溃逃。杨延昭挺枪就要追赶,潘美却下令道:“杨小将军,穷寇莫追!如今辽军已退,扔下的铠甲、革马甚众,可以班师回关了!”自己趁机率众向东北溃逃。杨延昭挺枪就要追赶,潘美却下令道:“杨小将军,穷寇莫追!如今辽军已退,扔下的铠甲、革马甚众,可以班师回关了!”
转瞬几日,垂拱殿。
朝阳初升,赵光义端坐在龙椅上,手中拿着雁门传来的塘报,脸上尽是志得意满。“诸位卿家,潘美、杨业日前给朕送来塘报,我军凭借三千人马于雁门关外大胜十万辽军。现今辽军主帅驸马侍郎萧咄李被斩,马步军都指挥使李重诲投降,只可惜院枢密使耶律休哥率众逃亡临潢府,未被我军生擒,不然朕就是借耶律贤十个胆子,他也绝不敢再来进犯中原!”
众臣无不欢欣鼓舞,纷纷奏道:“恭喜官家!眼下辽国势必不敢再强攻大宋,大宋的子民可以过上太平日子了,此皆赖官家鸿福,潘、杨二位将军用命之功啊!”
赵光义笑了笑,目光转而望向西北,隐隐有些不安道:“据报瞿越之主黎桓不得人心,境内多处发生民变,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想来黎桓近年无暇出兵犯边。现下辽国又在雁门受挫,十万大军全军覆没,料来暂时也不敢再妄动刀兵。只是西北方的党项人依旧蠢蠢欲动,倘若不设法制约他们的实力,任由他们肆意扩张,迟早亦为心腹之患!”
“这…”不少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曹彬略一犹豫,出班奏道:“官家,末将认为党项目前羽翼未丰,应派一员大将率军前去平灭党项,永诀后患。否则一旦党项人重新恢复实力,我大宋便要三面受敌,至时后果不堪设想!”
卢多逊摇头,道:“不可!曹将军,您知党项人羽翼未丰,难道党项人自己不知道吗?您现在倘若冒然出击,则无异于逼着党项与辽国联合,共同与我大宋为敌。试想,辽国前几日才在雁门关惨败,很快就有了党项这个盟军,难道他们会不派遣党项袭扰西北,自己遣大军从东北出兵,两路联合共讨大宋吗?”
曹彬微微颔首,道:“卢大人不愧文武双全,所言不无道理。只是不派军前去夺取五州之地,便无异于养虎为患,如果派军前往夺取,又会让党项与契丹联合,共同对付我大宋。这般左右为难之事,不知卢大人是否有妙策应对呢?”
卢多逊思忖半晌,终是摇了摇头,“嗯…这个在下便不知了。”
赵光义觉得卢多逊所言在理,却得不到相应的计谋,只好把目光移向文班之首薛居正,“薛卿家,方才二位卿家之言,你都听到了吧?不知你对此事有何看法,可有妙计教朕?”
薛居正极善处理政务,人缘在大宋朝野之中也是出名的好,然而每当论及军事,他就有些力有不逮了。薛居正听赵光义点名询问自己的意见,不禁低头沉思了片刻,才道:“官家,恕老臣不谙边事,一时无法想出良策,有愧天恩,死罪,死罪!”
赵光义料到薛居正不会给出太好的意见,故此闻听此言脸上没有一丝变化,心中却暗自慨叹道,“唉,如今朝中论及处理政务、率军征伐,朕都有可以信赖的大臣。唯独说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却没有一人可堪此任。如果云子霄或赵则平一人在此,朕又岂会对区区的党项束手无策呢!”
沈伦见赵光义如此忧虑,不禁出言道:“官家,微臣倒是有个主意,不知官家肯听否?”
太祖皇帝以来,沈伦便主管朝中经济,数十年来大宋多地能得以繁荣发展,皆离不开沈伦的功劳。可他与薛居正一样,都是火走一经之人,极少在军事上有所建树。此刻他突然开口,不但让赵光义大感意外,就连曹彬、卢多逊等人也都吃了一惊。
赵光义期待的望向沈伦,道:“沈卿家,你有什么主意,尽管讲来。”
沈伦从容不迫的道:“官家,微臣不似曹将军那般深谙军事,亦不如卢大人那般高瞻远瞩,能一眼料定三国关系。不过微臣多年来主管经济,自问于经济方面略有所长,自然所出的计谋,也离不开‘经济’二字。想那党项远处西北,莫说其人本就游牧为业,即便善于躬耕的汉人,到了那片荒蛮之地,一样无法发展经济。据闻,五州之地有许多天然的盐场,党项人所用的粮米大多都是用盐在榷场换取的。官家如果下令关闭榷场,让党项的盐不许入境,汉人的粮米不许出境,想必用不了多久,党项人便要向我大宋臣服。此计不知官家以为如何?”
赵光义思索片刻,抚掌笑道:“哈哈,不战而屈人之兵,沈卿家妙计!朕这便下令关闭边境榷场,静待党项人缺米缺粮,看看到时候李继迁这干叛贼,到时候向不向我大宋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