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自己的房间,乌日图仍在思考夏远的话。
夏远说,天上的火号鸟都是他的眼线,所以他可以知道别的地方的事情。
对这句话,乌日图将信将疑。火号鸟不是什么稀有物种,草原上也养过,除了作为信鸽十分合格外,没有发现别的奇特之处。
火号鸟脖子上挂着的留影镜,也只能储存影像,没有实时传讯的效用。
他一直琢磨到深夜。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阿茹娜,少女躺在床铺上,脑袋转向夏远房间的位置。
她在想昨天晚上的对话,端详自己的内心,她的确喜欢和夏远待在一起,这种感觉就是喜欢吗?
她望向床边的月光,期盼天神能够给自己答案。
天神不言,她也慢慢忘了这件事。草原人四处为家,习惯了像云一样,顺风前行,不做停留。
巴根没想太多,比起夏远本身,他更忧心和宁国联姻的未来。
他排斥所有中原人,觉得他们都是传说中的魔鬼,贪婪、狡诈,会偷走草原的一切。
夏远睡得很熟。
人魔洞天里的气温偏热,小女皇的肌肤偏寒,抱着她,就像抱着灌了冷水的气球,清凉舒爽。
小冷秋有些忧郁,因为阿茹娜横刀夺爱,因为独占殿下的预想失败。
一夜过去,五人洗漱好,聚在议事的房屋里。
北村有五百人,是人数最少的一方,但也是最精锐的一方,里面住着的是斩魔人和斩魔人的家人。
“再次感谢诸位少侠前来。”一位斩魔人招待了夏远五人。
他三十岁不到,国字脸,面容端正,身高体瘦,背一柄长刀,穿一身灰色戎装。他有蜕凡巅峰的修为。
“我叫袁卫道,是营地里的二当家,这次除魔行动,由我来负责。”
袁卫道的视线扫过五人,猜测哪位才是援助队里的头儿。
乌日图看向夏远,他们早放弃了洞天比试,是跟着夏远来伏杀金蝉圣子的。毫无疑问,夏远是头领。
夏远不想当这个头领,他只想享受结果,不想要过程的艰辛。
他不理乌日图的视线,低着头,专心把玩小冷秋的手掌。女孩的小手小小的,软软的,白得像玉,像一件艺术品。
乌日图只能向前一步,认了差事,和袁卫道聊起洞天内的情况。
“没想到诸位这次居然来了这么多高手。”袁卫道感叹,“西部那边传来消息,十多个高手奇袭了魔教祭坛,杀了十数只魔和若干魔徒。”
“他们可曾说,路上遭遇了魔?”乌日图又问。
“提了一句,说路上见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没追上。”袁卫道说道,“魔也知道诸位的存在,派出探子来查看也正常。”
乌日图心中一惊,这和夏远说的一样。
他又问:“西部和东部呢?”
袁卫道一喜:“诸位还往西部和东部派了人?那边倒还没有消息传来。”
“村中可有变故?”
“村中一切安稳,不知诸位何时启程,我们先去援助哪一边?”
袁卫道话语急切,以前远方来人,最多一队二十多個,这次,居然兵分四处,岂不是有近百人?
有了这些帮手,别说削弱魔,足以将全部魔族一网打尽了!
斩魔人急,荒人们却不急。
巴根笑道:“我们待着不动。”
“为何?”袁卫道惊愕。
“我们各负责一个区域,那是他们的活。”巴根又道。
“这…”袁卫道神色复杂。
“放心,他们解决的了。”巴根摆摆手,“你们这里有什么美酒?给我们端上来!”
“不知何处有着阴草?我们去采摘一些。”乌日图补充道。
人魔洞天里没有采霞境的功法,也没有炼丹的传承,洞天土著们将阴属性的灵药称作阴草,毫不重视。
袁卫道说了阴草生长的地点,又让人搬来酒坛。
乌日图和五个族人留在村里饮酒,巴根带着剩下的荒人,去采摘灵药。
夏远搬一把椅子,躺在院子里,瞧小冷秋练剑。
这院子里只有两间屋子,住他和小女皇,屋内设施虽然简陋,但功能还算齐全。
日光暖洋洋,照得他懒洋洋,长剑划破空气的声音,是催眠的白噪音。
他闭着眼,半睡半醒间,感到一片阴影蒙住了天空。
掀开眼帘,两座高耸的山峰遮挡了他的视野。
只挡了一半,若是含月的话,能遮去全部。
山峰的主人是阿茹娜。
少女俯下身,鼻尖几乎碰上夏远的鼻尖,绯色的唇抿着,双眸幽深,不知在思索什么,观察什么。
夏远的呼吸慢下来,少女的脸如此近,他可以清晰地打量那精细的面容、牛乳般的肌肤。
脑后传来柔软的触感,两枚瓜果垂下,随风飘动,轻轻撞击他的头发。
不知是因为那瓜果,还是因为那肌肤,夏远嗅到香甜的气味,那是幼时的口粮。
两个呼吸后,阿茹娜抬起身子,瓜果摇晃,又敲了下夏远的脑袋。
这实在不是个礼貌的行为,若是含月,绝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但夏远希望这种错误来得多一些。
“在看什么?像是要把我剥了皮、剐了肉,撒盐放在火上烤一样。”他坐起身,望身后的少女。
阿茹娜抱着双臂,低头沉思:“我发现,你真的挺好看的。”
夏远哑然:“没想到公主居然是看重外貌之人。”
“不要叫我公主,”阿茹娜戳戳少年的肩膀,“叫我阿茹娜。”
她先纠正了夏远的称呼,然后解释:“外貌当然很重要,我们荒人最喜欢好看的东西了!”
夏远颇为赞同:“阿茹娜也很好看。”
“嘿嘿。”少女笑得欢喜。
她绕到夏远前方,将少年往一旁推一推,挨着他,坐在躺椅上。
两人靠着对方的肩膀,一齐望院子里的小冷秋。
小冷秋目光凌厉,手上长剑愈舞愈快,日光洒下,被长剑挑起,化作剑光,在女孩手上闪烁。
她将面前的空气,当做了偷腥的阿茹娜,剑光又准又狠。
阿茹娜看了一阵子,起了兴致,荒人总是这样好动。
站起身,她拔出腰间短刀:“一个人练剑有什么意思,我来和你交手!”
她不只没有欺负小孩的羞愧,还有报仇雪恨的得意,在紫藤花宴上的那次交手,是她落入了下风。
今天,她就要让女孩知道她的厉害,然后乖乖奉上身体,供她揉捏!
她自信满满,虽然女孩和她修为相等,但荒人的战力普遍比修为高一节,何况,她已经到了可以嫁人的年龄,还比不过一个没毛的小丫头?
冷秋停下剑,面朝她,这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