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剑。
这却不是一件说做就能做到的事。
一柄完全契合的飞剑,无疑能让许恒把自身剑术发挥到极致,甚至反过来,成为他精进的助益。
但是器之一道,却不是纸上谈兵便能汇通贯通的,许恒虽然读过一些器书,却从没有真正做过尝试。
他唯一祭炼过的铭我剑,本身便是凡兵中的利器,而且也只祭炼了几道符箓,如此得到的符器,甚至不能当得‘炼器’二字。
人贵有自知之明,许恒知道,若是三五重禁制的寻常法器,以他现在的法力,多做几次尝试,倒不是没有可能炼制出来。
但想炼制一柄称手的,甚至还具更多潜力的上乘飞剑,自己还没这个能耐。
不过若有一个厉害的器师,相助自己炼成剑胎,再由自己完成祭炼的话,此事倒是大有可为。
这并不是异想天开,修行人赖以傍身的法器,炼有什么禁制,具备何等玄妙,都是颇为私密的事,但是炼器又非人人精擅,所以这样的方式,其实在修行界中,都是颇为常见的。
那么,该去何处寻合适的器师呢?
此事若在天池山中,那倒简单得多,通泰师叔便是宗师人物,不说能够请他出手,他的门下也有不少器道好手,但是如今身在东海,却也只能从此去寻。
想到此处,许恒便忽然想起,此事并非无从着手,自己便有一位算是相识的器师——魏海治。
魏海治的炼器水平如何,许恒不甚明了,但他乃是星宿海有名的器道大师‘胃公’之徒,即使自身不尽人意,同门之中定也能够寻得好手。
虽然他和魏海治,只是因着符希玄和南宫羽的缘故,才有一面之缘,但对器师而言,有人上门求器乃是寻常之事,并不如何冒昧。
倒是许恒自己,请人炼器,总不可能两手空空。
除此之外,还有炼剑的材料,洗炼的灵药,祭炼的禁制…如此种种,若非一时起意,都是需要考虑周全的。
许恒认真思索片刻,心中隐隐有了定计,这才拾了衣袖起身,玄功运转,便将身上水气蒸作袅袅烟云,裹了身形飞起。
他回到自己客居的院子略作收拾,又留书言明了自己去向,便径直出了月池岛,去往碧海州的仙市,寻得一家宝昌楼的分号,入内亮出一枚玉符。
未久,便有人将许恒迎入雅间,一名管事亲自前来,堆起笑脸礼道:“原来是我宝昌楼的尊客登门,有失远迎,还望担待。”
许恒只是微微一笑,那管事见状也不恼,便问道:“尊客此来,可有什么所需?”
许恒淡淡道:“我有一些煞气想要出售,不知贵楼可收么?”
“煞气?”那管事眼前顿时一亮,无论什么煞气,对于宝昌楼而言,都是稳赚不赔的生意,于是当即应道:“收,自然收得!”
“不知尊客手中是何煞气?品质如何?量又几许?在下也好为尊客估个价格。”
许恒微微一笑,只道:“九阴真煞。”
“九…什么?九阴真煞?”管事骤然反应过来,心中顿时冒出两个字:“发了!”
九阴真煞,那可是世间第一等的阴煞,虽然采集起来的煞气,品质难免下降些许,但是对于需要的人而言,价值仍是不可估量的。
管事话语都重了些,不禁问道:“尊客果真有九阴真煞?”
许恒也不在意,只是将手拢入袖中,再取出来之时,指尖已经多了一缕精纯至极的九阴真煞。
那管事见了许恒手中的九阴真煞,更是大吃一惊,因为这道九阴真煞,瞧着实在精纯至极,简直就像刚刚采了出来一般。
他却不知道,这道九阴真煞,正是许恒才从‘煞穴’之中取出来的。
当日摘星大会之上,赌道人从天外虚空,带来一颗装有九阴真煞的陨星,本意是予许恒合煞,最终虽不足用,但还是赠予了他。
对于这道九阴真煞,许恒的想法是带回天池山去,交予门中种下的,如此假以百、千年月,或许便能成为宗门的一大底蕴。
当然,依照门中规矩,定也会有相应的赏赐,这便不必多说了。
不过这是长远之计,而且种煞之事,重在地煞之根,从中采取一些煞气出来,倒是不会有何影响。
许恒如今囊空如洗,却想炼制一柄上乘飞剑,身上也只有此物,能够换取足够的财物了。
许恒亮出了九阴真煞,便道:“如何?这九阴真煞可有差错?”
“没有,没有,尊客这九阴真煞的品质,实是在下生平仅见。”
管事连声应了,又到门旁轻轻摇响清铃,唤了一名从者入内,低声交代下去。
未久,便有一女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一只木托,上有白玉净瓶一個,管事便将净瓶亲手取过,恭敬言道:
“尊客有多少九阴真煞,我宝昌楼便要多少,而且价格定然不叫尊客失望。”
许恒也不再多废话,接过了那净瓶拢入袖去,过有片刻才又放了出来,淡淡交还给了管事。
那管事接在手中,放出神念一扫,面色顿时又惊又喜,唾沫都连咽了三口,又把净瓶放回木托,却不敢叫那侍女退下,只让她在此处等待,便告了声罪,自己匆匆而去。
他这一去,便是足足一刻才重新现身,手中却是多了一个宝匣,郑重交到许恒手中,言请许恒查看。
许恒扬了扬眉,略略揭开宝匣一看,其中灵华烁烁、宝光夺目,竟是足足万枚太和通宝!
“尊客以为如何?”管事犹小心道:“您的九阴真煞虽然品质极佳,但是毕竟量不甚足,这一万法钱,已是在下能出的最大价格。”
许恒微微一笑,将那宝匣盖起,便道:“足矣。”
管事大喜言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尊客可还另有所需?在下定尽最大能力,给到折价保证…”
许恒收起匣子,淡淡摆了摆手,便离了座往外行去,管事连忙相送到了宝阁之外,便见他的身形微微一拔,化作焰火一线,霎时冲入云中,遥遥消失在了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