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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初上阵

相国 仁者为鬼 11063 2024-07-17 04:59

  

萧渊明的年号乃是天成,浑然天成、福寿天成、佳偶天成,一切都是上天成就。

  

大事是否能成,确实要看天意。

  

九月二十五,午前。

  

侯安都被陈霸先召往京口大城议事,一同被召唤的还有周文育、徐度、杜棱,共四人。

  

回来的只有三人,杜棱不见踪影。(*)

  

侯安都升帐,紧急召集麾下将领,令各部即刻选拔五百精锐,列队听用。

  

金山水军的士卒来源分为三部分。

  

其一是最早跟随侯安都的岭南部曲,编为两幢千余人,担任亲兵,由侯安都自领,侯晓为军副。

  

其二是从广陵、宿预南渡的数万人口之中,选拔补充的军士,编为三幢千五百人,张纂为军主。

  

其三是侯安都任兰陵太守时,得陈霸先许可,招募的丹阳兵,编为两幢千余人,萧摩诃为军主。

  

此次选拔精锐,从三千五百人中按比例选出岭南部曲百人、江北众三百人、丹阳兵百人。

  

侯安都将其余三千军士交予侯晓指挥留守,如此这般这般,秘密吩咐一番。

  

但见侯晓满脸难以抑制的惊讶,拱手领命去了。

  

侯安都又下令全军戒严,准入不准出,自此敢有擅自离开军营者,格杀勿论。

  

再令张纂前去安排船只,萧摩诃准备武具器械。

  

帐内只留下父子二人。

  

侯安都面露踌躇不决之意,数次想要开口,却又把话咽了回去。

  

侯胜北早已看出阿父自从议事归来就不太对劲,他自从军后性格更为果毅,直截了当道:“阿父不必犹豫,不论是上刀山、下火海,孩儿也愿意同行。”

  

侯安都恢复平静:“好,你我父子同心,这次就一起走上一遭。”

  

侯胜北也不问去哪里,眼下时候未到。等到阿父觉得能说了自然会说,自去收拾盔甲兵器不提。

  

九月二十五,午后。

  

五百精锐选拔已毕,侯安都检阅众军,分发奖赏金银锦帛。

  

命今日的晚食加餐,杀猪烤肉,配以盐和大酱,米饭管饱。

  

众军莫名得了赏赐,一个个心下欢喜,知道无功不受禄,加餐乃是要开拔打仗。

  

能被选上的都是勇悍胆大之人,见有了立功机会,皆是战意满满,跃跃欲试。

  

侯安都命这五百军士晚食之后抓紧时间休息,待入夜再集合。

  

九月二十五,夜。

  

侯安都、萧摩诃、侯胜北等五百人乘上一艘大舰,驶出军港,来到大江。

  

只见从对面的焦山水军营寨也驶出一舰,点燃火把互通信号后,汇合一处,逆流向上游而去。

  

九月二十七,晨船行一昼两夜,百八十里,即将到达石头城。

  

侯安都召集队副以上军官十余人,说出此行的目标。

  

突袭王僧辩!

  

王僧辩何许人也!

  

当今至尊是他一手拥立,手握大权,党羽遍布朝中内外,当之无愧的朝中第一人。

  

王僧辩又是历经数十年战阵的宿将,数年前坚守巴陵扭转战局,一力讨平了叛军。

  

论起作战经验的丰富老到,本朝恐怕无人能比。

  

听到对手是这等人物,众人有的惴惴不安,神色紧张,有的面露惧色,只是不敢说话。

  

侯胜北情绪激动兴奋,以前就听闻王僧辩之名,想不到自己的初阵,竟是和如此奢拦的大人物作战。

  

值了,他没想过失败了会怎样。初生牛犊不怕虎,摩拳擦掌,就要大干一场。

  

侯安都鼓励众将,此前王僧辩遣人联系陈霸先,北齐军队大举至寿春,即将入寇。

  

这次行军,沿途任谁都以为是去抵御北朝,一路无人诘问,王僧辩也必然无备。

  

孙子兵法曰: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未曾开战,这一仗就已经赢了五分。

  

侯安都又取出陈霸先令蔡景历所作之檄文,大声朗诵,辞义感激,听得众军官慷慨激昂。

  

见士气已盛,侯安都让众人解散休息,做最后的临战前准备。

  

自己则出舱眺望,遥遥望见陆上有一支部队数千人,状似逡巡不进。

  

侯安都顿时脸色拉了下来,令船舰暂且靠岸,侯胜北和萧摩诃跟随自己走上一趟。

  

侯安都上岸,快速接近那支军队。

  

通报姓名,果然是陈霸先率领的主力步骑,衔枚而进,自江乘、罗落沿陆路前来。

  

只见陈霸先一骑在前,遥望远方,控马不进,彷佛若有所思。

  

侯安都策马赶上,大骂道:“今日作贼,事势已成,生死须决,在后欲何所望!若败,俱死,后期得免斫头邪?”

  

陈霸先本来意存两可,放不下内心的最后纠结,被骂之后哑然失笑:“安都嗔我!”

  

见他身后两骑,依稀认得,感慨道:“令郎一别多年,转眼倒是长得那么大了。安都你本次把令郎带上,足见有破釜沉舟,拼死一搏的决心。我又怎可为了一点执念犹豫不决!”

  

掉转马头,向军令官厉声道:“传我将令!加快进军,直取石头城!”

  

侯胜北望向陈霸先,只见他和多年前容貌未变,只是多了些风霜之色,头发也大部花白。

  

此时不是叙话之时,于马上草草行礼,便拨马跟着父亲回到船上。

  

侯安都将船驶到石头城北,此处乃是一片低矮山丘,不甚危峻。(注1)

  

众军皆已顶盔带甲完毕,侯安都也披上了铠甲,腰系长刀。

  

便于此处弃船登岸,一路潜行至墙垣边。

  

倾听片刻,墙内静悄悄的,貌似并无军兵把守。

  

墙高约有丈许,萧摩诃与侯胜北都想抢先探路。

  

侯安都拦住二人,高举长刀,微笑道:“我为主将,如不先上,谁敢效死?”

  

众军把侯安都抬起,投到墙垣内,又紧跟着一个个翻过。(注2)

  

翻墙入内后,队伍稍作集结,以十人为单位,五百人发一声喊,向南杀去。

  

北面乃是后堂所在,王僧辩的起居之所,一路没有遇到敌军兵士。

  

偶有几个下人婢女,见军队杀到,吓得惊呼哭泣,四处逃窜。

  

侯安都也不滥杀,到得卧房一看无人,王僧辩当已起床理事,便挥军分头杀向前堂。

  

侯胜北紧跟阿父,前方一队,左右各一队亲兵,形成三十人的一個锥阵。

  

弩机乃是水战利器,金山水军配备甚多。本次突袭战,更是人手一具三石擘张弩,能射一百二十步。

  

早已张弦上箭待发,众军平端而进。

  

行了百余步,迎头撞上闻讯赶来的王僧辩护卫亲军。

  

众军也不答话,扣动悬刀,嘣得一响,一轮箭雨激射而去。

  

因在亭台楼阁之间,障碍隐蔽场所甚多,只听夺夺声连响,大部箭矢扎在亭柱墙壁上,抖动不止。

  

对方只有十数人闪躲不及,身中箭矢。

  

被射中手脚等非致命之处者发出惨呼,面门及胸腹要害中箭的,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呻吟几下便没了声息。更有人身中数箭,一声不吭就丢了性命。

  

主将的亲卫都是由最为精锐忠诚之兵组成,一轮弩箭远不足以动摇士气,借助建筑物的掩护揉身而上,快速逼近。

  

侯安都所部一轮弩箭射出,已来不及再次上弦,将弩箭背到肩后,抽刀迎上。

  

数十步路转瞬既至,两边接住狠狠厮杀。

  

人数是侯安都军占优,论精锐程度,厮杀武艺,铠甲坚固,还是王僧辩的亲卫略胜一筹。

  

厅堂之中摆不开战阵,都是一对一,二对一,三对一的小范围厮杀。

  

侯安都心中焦灼,如果不能快速杀退这支敌军,擒贼擒王的话。待得驻守城外的王僧辩大军入城,突袭部队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侯安都吩咐两个亲兵护住侯胜北,亲自加入厮杀,长刀挥动间砍倒一名敌军。

  

侯胜北哪能让阿父单独冒险,他的剑击格斗之术好歹有些基础,也冲上前去。

  

王僧辩的亲卫都是久经厮杀的老兵,便有一人迎上,斜斜一刀毒辣地直奔侯胜北的脖颈砍来。

  

侯胜北横刀格挡,不想对手只是振刀试探,被格挡之后一个扭身,借着旋转之势,又从另一个方向快速劈来。

  

侯胜北再要格挡已是蓄势不足,长刀被一击压下数寸,刀锋距离脖颈要害仅有三寸许。

  

此时两个亲兵已然快步跟上,借着冲劲一刀破开铠甲,刀锋深深插入敌人的左右两胁,立刻旋腕狠狠一拧。

  

敌军惨呼一声倒地,两个亲兵抽刀撤步,一左一右仍是护住侯胜北。

  

短短一瞬间的厮杀,从处于劣势到对手被杀,根本来不及调整姿势,下一个对手又来到面前,挥刀当头砍来。

  

侯胜北缺乏经验,想要闪避招架,反应却慢了一拍。

  

一道刀光闪起,却是被左侧亲兵格挡住,右侧亲兵举刀迎头就搠,一刀直直捅进敌军面门,飞脚踢开尸首。

  

侯胜北看出来这两个亲兵身手颇为高强,阿父特意安排保护自己,心中不禁一暖。

  

搏杀之间,只要反应稍慢就有性命之忧,自己初践战阵,已是两次遭遇危机。

  

侯胜北于是不再逞血气之勇,与两名护卫配合,稳扎稳打,倒也亲手杀了一个敌人。

  

王僧辩的这批亲卫大约百余人,在侯安都的优势军力攻击下,逐个被清理。

  

剩下一名应是队长级别,武艺高强,连续砍倒数人,还在利用障碍辗转腾挪,周旋顽抗。

  

侯安都令一什人马,持桌面门板缓缓前进,四面包夹使其无处腾挪,困住顶在角落之后,一阵乱刀捅刺。

  

此人被抵住之后行动受限,挣了几下力量不敌多人。白刃刺入身体后,气力转瞬消散,怒目圆睁,口中溢出鲜血,就此了账。

  

此时徐度的部队也已跟上,彼此交代继续攻击。

  

一场短暂的战斗,却是贴身肉搏激烈无比,侯安都部就已伤亡三十余人。

  

稍作调息整顿,留下一什看护伤兵,余者重新列队,弩机重新上弦,复又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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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僧辩清晨起床,处理事务没过多久,就听人来报,城外有支军兵,行动可疑。

  

他反应迅速,立刻令屯于石头城东面的周铁虎、西面的程灵洗进城护卫。

  

这周铁虎原本是河东王萧誉麾下大将,打败过湘东王萧绎的部队,逼得世子萧方等在麻溪溺死。

  

后被王僧辩所擒,待要被烹死之际,大呼道:“侯景未灭,奈何杀壮士!”

  

王僧辩奇之,就收他为部下。

  

程灵洗则是少以勇力闻,一日步行二百余里,能骑善游的人物。侯景之乱后期,召募新安郡中少年,逐捕劫盗,又攻下新安,举起义旗抵抗叛军。

  

叛乱平定后,程灵洗以功授持节、散骑常侍、云麾将军、都督青、冀二州诸军事、青州刺史,封巴丘县侯,食邑一千户。

  

程灵洗本次迁吴兴太守,尚未成行,携子程文季在此,恰巧撞上此事。

  

两员都是勇将,若被杀进城内左右夹击,只怕突袭部队要处于不利局面。

  

侯安都和徐度稍做商议,自己抽一部,西向去战程灵洗。徐度抽一部,东去敌住周铁虎,务必阻击使其不得入城。

  

余众则向南杀出,与陈霸先前后夹击王僧辩,只要擒拿了此人,就能决定大局。

  

从后堂杀到前厅,侯安都发现王僧辩一众人等匆忙向府外奔去,急忙下令弩箭攒射。

  

王僧辩身边亲卫举起长盾遮护主将,按军制规格,长盾高有半身,自中间向上下两端收窄,中线隆起,中央雕饰有兽头,几面长盾连成盾墙,足以遮护前行。

  

弩箭大多被盾墙挡住,王僧辩挡过了一轮致命攻击。

  

然而就是这一阵耽搁,去路已被拦住。

  

王僧辩仍是顽强抵抗,汇合其子王頠,左右尚有数十人。且战且退,亲卫死战,一个个倒下,终于以血肉代价突破了府门。

  

王僧辩冲出府邸,周边被侯安都、徐度的人马团团包围,厮杀片刻不停。

  

身边的亲卫拼死苦战,付出几乎死伤殆尽的代价,终于护着王僧辩和王頠逃至城南。

  

待要出城,惊闻南面也有敌军。

  

陈霸先率周文育、胡颖、杜棱等将从南门杀到。那杜棱是因为商议时面露难色,陈霸先生怕他泄露机密,以手巾绞晕,闭于别室。待出发时,再召与同行。

  

王僧辩只得携子逃到城南门楼之上,拜请求哀。

  

陈霸先不容他拖延时间,派人通牒如若再不出降,就要纵火焚楼。

  

王僧辩无奈,下楼降伏,被一举擒下。

  

至此行动可说获得了成功,陈霸先终于松了口气。

  

周铁虎和程灵洗的部队遇阻不得进城,听闻王僧辩已遭擒,周铁虎先降。

  

程灵洗尚不屈服,即便处于不利,还在西门力战。

  

侯安都率兵前来,见敌军一员小将身先士卒,冲锋陷阵甚是勇猛。

  

见他与自己孩儿年纪相当,侯安都心生微悯。

  

敌酋已擒,不必再做过多无谓杀伤,结下仇怨不利于今后收拾局面。

  

于是下令军士不要放箭,敌住便可。

  

小将也知大势已去,一边奋力冲阵,一边自报姓名:“程文季字少卿,云麾将军程灵洗之子,贼军谁敢来战。”

  

侯胜北年少气盛,抽刀出列上前:“猛烈将军之子,侯胜北是也。”

  

侯安都皱了下眉头,貌似想要阻止,还是放弃了。

  

儿子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即便今日阻止又有何用,总有和敌军刀兵近身搏杀的一天。

  

两人刀剑相交,转眼斗了几合。

  

此战侯胜北杀了一人,经历过几场格斗。心神一旦稳定,以往练习的动作记忆就能正常发挥出来。

  

对方的武艺与他不相上下,气势上更彪悍一些,冷静沉着则不如自己。

  

他见程文季骁勇,刀法是军中杀人套路,并无特别章法,小心应对,等待对手气力衰竭。

  

程文季勇猛进击,侯胜北防御严密,一时不分胜负。

  

彼此都中了几下,由于铠甲护身,劲力不足难以破甲,均未受伤。

  

此时两军已慢慢分开不再交战,就看着两员小将阵前厮杀。

  

陈霸先再次遣人招降,程灵洗无奈之下,纠结良久终于降伏。

  

侯安都和程灵洗各自呼唤自己儿子休战,两人斗得气喘吁吁,战袍沾满尘土,铠甲多道划痕。

  

彼此瞪着互不服气,退回本军阵中。

  

这是侯胜北和未来被敌军称为“程虎”的程文季的初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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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胜北随阿父见到王僧辩时,只见这位南朝第一人已成阶下囚,双手反绑,花白的头发凌乱不堪,面上烟熏火燎的黑色和血迹的红色,东一块西一块,甚是狼狈。其子一同被擒,垂头丧气地跪于身后。

  

侯胜北难以想象,这就是听到故事里的那个王僧辩。

  

巴陵城头,面对叛军百道攻城,仍然风度沉稳,身披绶带,乘舆巡视;

  

长沙之战,左右仅有百人,力敌千名敌军突袭,安坐垄上,不动如山;

  

白茅湾盟誓,率领十万大军,舳舻数百里,慷慨激昂,意气风发。

  

再如何了得的统帅,一旦沦为败军之将,下场就是如此的凄惨模样吗?

  

只听陈霸先问道:“何意全无防备?”

  

王僧辩苦笑对曰:“委公北门,何谓无备。”

  

陈霸先又问:“我有何辜,公欲与齐师赐讨?”

  

王僧辩愕然,待要辩驳解释,转念无语,长叹一声。

  

陈霸先表情复杂,眼前的这个老人,曾经是自己最亲密的战友。

  

两人曾经一起歃血盟誓,慷慨流涕,共读檄文。

  

平定侯景之乱后,王僧辩推举自己镇守京口要地,把建康的北方门户交给了自己。

  

那时候,两人完全是推以赤心,结廉蔺之好。

  

曾几何时,双方的想法出现了偏差,渐行渐远了呢?

  

后面跪着的这个年轻人,如果不是因为王僧辩之母去世,已经与自己和要儿的女儿成亲,成为自己的女婿了。

  

如果情况变成那样,可能就不会发生今日之事了吧?

  

陈霸先挥挥手,彷佛挥去无聊的思绪,左右将王僧辩和王頠带了下去。

  

历经一日,直到入夜,陈霸先终于下令,缢死二人。

  

侯胜北感慨不已。

  

当初听阿父说起时,自己还颇为神往的名将,一朝军败,就这么简单地死去了。

  

万一立场倒换,失败的是陈霸先和阿父…侯胜北不寒而栗,赶紧打住念头。

  

换个事情想想,王僧辩为什么会失败呢?

  

他的战略布局停当,已将陈霸先四面包围住,只有屈服一途。

  

然而从起兵到战斗,短短两天内便遭到突袭,兵败身死。

  

嗯,从王僧辩通报陈霸先北齐来攻之时,就已经埋下失败的种子了吧。

  

陈霸先调动军队,沿途都以为是去抵御北齐军,不以为怪。

  

王僧辩素来谨慎小心,但在这件事情上却未做防备。

  

直到突袭部队开进了石头城,动手之前的那一刻,城内守军还是懵懵懂懂。

  

实际北齐并没有来寇,但是陈霸先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使诈说谎。(注3)

  

这是一场心中早已起意,却由于意外触发的突袭战,难道这就是天成之意?

  

侯胜北觉得想好要在自己的宝贝卷轴上写什么了,对,等回到京口之后就誊写。

  

绍泰元年九月二十七(注4)

  

闻敌动,不能识其真意者,殆。——袭王僧辩于石头城有感此战侯胜北十五岁,斩一人,完成了人生的初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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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名对照江乘:今南京市栖霞区仙林大学城一带,为长江下游重要渡口,当南北交通要冲罗落:今南京市东北长江南岸,盖绿水设罗落之所得名,清朝改为石埠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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